“書生怎麼回答的?”
灰衣老者嘆道:
“嗐,我棋差一招,陰溝裏翻船了。
那書生不由分說摁住了我,力道之大,讓我根本不能反抗,然後他一根接着一根拔掉了我的頭髮,數了起來。”
典韋擡頭看了看灰衣老者,詫異道:“可是,你的頭髮還在啊?”
灰衣老者麪皮直抽搐:“那是因爲書生一根根拔掉了我的頭髮,一根接着根計數,最後數出來九萬兩千七百三十一根頭髮,結果我和他都錯了。於是,書生又把我的頭髮一根接着一個接了回來。”
典韋也跟着嘴角抽搐。
書生殺人不用刀!
這個書生着實可怕,分明是要折磨死龐九平的節奏。
“那你是怎麼從他手裏逃出來的?”
灰衣老者攤手道:“我能有什麼辦法,打又打不過他,只能任由他折磨,丟了差不多半條老命。他第三個問題是,從我進入周府之後算起,一共走了多少步?”
典韋又是愕然:“這誰記得?”
灰衣老者慘笑道:
“是啊,有誰會數自己的步數,有病嗎?我無奈之下,不得不胡亂說了一個數字。
然後,那個書生就發瘋了,拍手大笑,說我回答錯了,正確答案是我一共走了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典韋無語道:“他是不是隻知道這個數?”
灰衣老者:“我當時已經被折磨得沒脾氣了,你愛咋的咋的吧。書生說三個問題我只回答對一個,答錯兩個。我祈願要修復斷手,那麼答錯的代價,就是書生要從我身上割走兩個部位。”
典韋山下打量灰衣老者:“那個,前輩你看着停完整的。”
“完整個屁!”
灰衣老者怒火上來了,爆粗道:“那個書生割走了我的兩個蛋,把我閹了!”
聽了這話,典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嘴巴張了張,最後化作一句:“然後他就放你走了?”
灰衣老者點點頭:“沒錯,我趕緊逃跑了,急匆匆上了二樓,這才遇到了你。”
典韋順嘴岔開話題:“二樓有十二個房間,我已經探索過前面六個,你要跟着我,還是從頭開始?”
灰衣老者前後看了看,訝異道:“你只能看到十二個房間?”
典韋挑眉道:“你能看到多少個?”
灰衣老者:“攏共十三個房間,右邊七個,左邊六個。”
典韋:“看起來你我所見必然有差異,不如各自分開探索吧。”
灰衣老者自無不可,轉身走回到了樓梯入口,推開了左一房間的門。
他伸頭往裏面看了看,略一遲疑,邁步走了進去。
咣噹!
門隨即關上了。
見此一幕,典韋已經有點習以爲常了,接着他毫不遲疑的推開了右三房間的門。
“又是空的……”
典韋邁步向前,來到了右四房間外。
這時候,他已經可以看到走廊的盡頭了,奇怪的是,走廊盡頭沒有出現通往三樓的入口。
“我在外面看書房,分明是三層樓高的。”
那麼,剩下這六個房門,對他而言,其中之一必定是出口所在!
念及此處,典韋隱隱興奮起來。
“沒有提示音響起,很好,此門可以打開!”
精神一振的典韋旋即擡手推了下門,右四房間也是空的。
但典韋拿眼一掃,發現塵埃覆蓋的牆壁上似乎畫了什麼東西。
“這是,壁畫?”
還是塗抹了顏料的壁畫,有幾分敦煌壁畫那味。
典韋走進了房間,微微仰起頭。
畫了壁畫的牆壁是最裏面那道牆,壁畫非常大,佔據了整面牆壁的高度,至少有四米。
“呼!”
典韋鼓足勁力深吸一口氣,猛地一吹氣,頓時吹掉了牆壁上的塵埃。
壁畫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只是這一看,典韋頓時寒毛卓豎,眼眶放大了一圈,嚇得往後倒退了三步。
壁畫的形象是一個龐然大物,人形輪廓,猶如一座高塔,面容模糊不清,卻長有四條手臂,擺出一個盤膝而坐,四條手臂掐出不同手印的姿勢,無法形容的威嚴莊重。
“菩薩?!”
典韋簡直心驚肉跳,心裏泛起莫大的惡寒。
腦海中,情不自禁又一次回想起那一夜被菩薩支配的恐懼!
巨大的恐懼!
那是他揮之不去的噩夢,那是他無法驅散的心理陰影。
菩薩!
喫人的菩薩!
又一次見到了菩薩!
其實,典韋一直無法確定,那個喫人的怪物是不是菩薩。
但土地神張文德告訴他,那就是一尊菩薩!
問題是,典韋一路走來,發現奉州人士不信奉陰神,也從未有人提起過菩薩。
甚至,典韋翻遍了秦先生的書房,還有寧府的藏書庫,從未在任何典籍上聽人提起過菩薩的隻言片語。
彷彿這個世界上,菩薩只是一種虛無縹緲的傳說。
隨後,典韋見過了一頭頭妖魔,比如鏡湖女妖,那龐大的姿態,快趕得上那一尊喫人菩薩了。
妖魔喫人,菩薩也喫人,這不是巧了嗎?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裏,典韋一直懷疑土地神張文德說錯了,或者他口中提到的“菩薩”,其實就是某個妖魔而已。
直到此時此刻……
典韋站在房間中央,看着那巨大的壁畫,噩夢重現一般不寒而慄。
右四房間裏除了壁畫,再無其他東西。
典韋也沒有聽到任何提示音,意味着此間沒有任何異常。
但僅是這一個壁畫,所帶給典韋的震動便巨大無比,讓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典韋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
“周氏某個族人一定接觸過菩薩,不然這裏不可能畫着一幅菩薩壁畫。”
冷靜下來之後,典韋不禁腦筋急轉,分析各種可能性。
接觸過菩薩那人,像他一樣幸運的活了下來,成爲一名見證者。
但不管怎樣,這尊菩薩沒有保佑周氏族人。
典韋轉身走出右四房間,穿過走廊,來到了左四房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