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色方陣一撤,武曌就轉過了頭。
見此,和尚住持作勢要停下誦經,武曌冷聲道:“念你的。”
住持:“……”
誦經聲依舊,上官婉兒悄聲上前,請示道:“陛下。”
武曌似乎笑了笑,一上午聽着勞什子禮儀真讓人頭髮都掉一層,現下,終於來了點有意思東西。
“看看這幫崽子什麼鬧法。”
“到時候一鍋抓了。”她道,衝着諸天神位俯身一拜,看着挺誠。
上官婉兒有點擔憂:“可,陛下,稍後要祭祀召喚列宗,您——”您到底準備的是李唐宗室的舊物還是武家的呢?
武曌看她一眼。
上官婉兒被目光中的冷意凍住,立刻低頭。
末了,還是沒忍住咬住嘴脣:“陛下,臣的誠重之心天地可鑑。”
“臣、臣害怕鬧大了不好收場。”
“有甚可怕,區區數百學生。”
“他們最多挑個頭而已,今天朕登基,心懷不軌之人不是學生,他們與大周沒有利害關係。”武曌清醒道,六七十的老人了,眼神依舊清明。
上官婉兒:“……”
她忽然明白了武曌的用意。
這些考生掀起的鬧劇,在普通人眼中可能並不是爭奪積分,而是抗議武曌登基,那麼,順次而來的,就會有別的真·反叛者呼而響應。
武曌想釣魚的是這些真暴/亂分子。
“那……”上官欲言又止,“祭拜神靈會有魂體復現,您——”她大着膽子掃了眼旁邊擱着的“列宗”舊物,只是一些書信和布料,根本看不出是李唐的東西還是武則天老家人的。
“自然是李唐的。”武曌道,有點好笑。
上官心中鬆了口氣,好歹是幾十年一遇的登基大典,這麼多圍觀羣衆看着,若是待會兒靈體復現出來了個不認識的人,民衆不得炸鍋。
但是——
上官沒忍住,又看了眼祭祀舊物。
禮官和尚正恭敬地做着整理,書信上的文字若隱若現,上官婉兒倒着讀了讀,一愣。
這不是太宗皇帝十幾歲時寫的酸詩嗎?
上官婉兒:“……”
我敲,等下魂體復現不會出來個少年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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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服好脫,妝卻不好洗,陳以南就地抓了把土抹在臉上,喊道:“朝河邊跑!別衝圍觀羣衆!”
河邊好歹距離遠,地方開闊,還有一些小土坡掩護,若真順着人頭最多的方向,去衝了圍觀羣衆,才真叫後果不堪預料。並非所有人都是陳以南這等神射手,三兩槍,萬一擊斃了唐朝本土人,鬧大了,武曌不把學生們片成白切肉纔怪。
於是,她第一個帶頭,頂着顯眼的白色禮服就朝河邊衝。
楊昊天幾乎同一時刻想到了這件事,也是悶頭朝河邊衝。
貝浩、墨菲緊隨其後。
圍觀羣衆後方地界寬闊,四個人撒丫子狂奔,實則距離洛水遙遠,跟八百米衝刺似的,瞧着快,實則慢。
頓時,圍觀方陣裏的槍口就捕捉到了他們。
又是一尊石獅子下水,陳以南趁着聲音大喊:“大理寺蹲局子的!先去河邊!”
“要打,去洛河邊上打!”
在場都是天王考生,腦子都靈,或快或慢的,大家都想到了這個問題,擡頭一看,場子裏已經有人先開始衝了,那不好意思,咱不客氣了,架槍邊狙邊追你好了。
“草,”林沖驚呆了,“幾天不見,陳以南的bking功力大有長進啊。”
“明知道咱都盯着她們這幫誘餌,還敢往河邊人少的地方跑?”
——不怕跑的路上被擊斃嗎?
程橋也不說話,拉栓將一個瞄準陳以南的學生給斃了。
這學生:“???”
草!tm誰啊!
林沖:“→_→”
程橋:“走,去河邊。”
“腳下距離河邊超過一公里了,除了陳以南那種射手,誰能射中1000米的運動靶?”
林沖:“……”
程橋給他一腳:“大理寺那幫子有四十個三區人頭,不想要?”
林沖:“……”
林沖嘆口氣,“行,等我換個彈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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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亭部長趕到星雲總檯時,正好趕上離開三區宇宙的秦崇芳,他正給總檯小哥結算報酬呢。
厚厚一沓太陽幣,竟然是現鈔。
總檯小哥那滿臉欲拒還迎把白雲亭驚呆了。
“不不不,真用不了這麼多秦部長。”
“拿着,這是您應得的,我司多少年不要一個人,好不容易定下了,砸多少錢都值得。”
“但這——”
“獵戶帝星的房價又漲了,看您年紀,還沒結婚吧,不操心嗎?”
總檯小哥:“……”
蛇打七寸,他頓時沒話說了。
秦崇芳露出個勝利的笑容。
將陳以南划進商務司這一手,他費了不小力氣,爲了防止事後被人反攻倒算扒出內幕,給點錢封口也是應有之義。
送走總檯小哥,一回頭,就看到了白部長。
一臉的山雨欲來風滿樓。
秦崇芳:“……”
他嘖了一聲:“錢白花了。”
白雲亭來得急,制服都沒換,身爲資源儲備部部長,他總攬戰備司一切資源調度,包括人力資源,這一身沉重威壓,步步靠近着,又有着行伍之人的殺伐果斷,秦崇芳也有點受不住。
“白部長,”他示意兩人坐下聊聊。“別這麼緊張嘛。”
白雲亭:“你剛纔的所作所爲,我會據實報給貴司雷部長和法律司執法處。”
“是否緊張的問題,不該由我來回答。”
秦崇芳:“……”
秦崇芳笑了一陣,金絲眼鏡一摘,自己直接一屁股坐下,“您隨便說,雷迅要能因爲這事給我擼了,我跟您姓。”
白雲亭:“……”
都說商務司作風狂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嚥了下喉嚨:“除了舉報外,這趟我來,是想認真和貴司交涉下高考人才招募的問題。”
秦崇芳閒散攤手,“其他人您隨便拿,反正我司已經訂好了。”
白部長吸口氣:“我說的,就是貴司預籤的陳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