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腦消息一閃,林沖急躁地想把這玩意兒砸地上。
這二區人什麼毛病,有點行動力沒有?就知道問問問,有本事自己去找!
他耐着性子回覆:
【@林沖:沒有】
【@林沖:南姐光腦有問題,快一個月了,聯絡忽有忽沒的,一直這樣】
【@林沖:你要真着急,就自己去申城華共據點看看!一個勁兒問我有屁用!】
不就是忽然聯繫不上上級了嗎?
然後屎盆子就隔着幾百里扣給了我們四區人?
咋,之前收拾你們申城華共收拾的太漂亮了是吧,現在申城情報網出點事兒就來找陳以南!
瞧你那個狗屎德行!
集體榮譽感總會在古古怪怪的時候冒出來。
林沖打定主意不回覆穆丹子了,冷靜下來後,他猶豫片刻,還是撥通了陳以南的通訊。
別的不說,抓完黎明她就不見了人影,眼下不比平時,剛抓了個華共大人物,管制緊着呢,陳以南再亂跳,小心被人當街槍殺。
光腦那頭,信號吱吱啦啦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
陳以南的聲音沙啞不清,啞的不是她的音色,而是信號。
“喂,林沖。”
林沖趕緊問:“你在哪兒呢?”
“黎明被抓了你還不操心?”
陳以南:“嗯。”
林沖:“他可是手握華共東南所有情報網,翔宇同志、克農同志還有陳雲可都在申城!黎明要是叛變了怎麼辦!”
林沖可不記得後世華共功勳人物裏有姓顧的人。
陳以南的聲音被信號拉得生澀難聽:“可他已經叛變了。”
林沖:“???!!!”
林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這叫什麼事兒?!
一個小小不起眼的釘子,難道會翹起華共一代大半領導人的棺材板嗎?
新華夏還建的起來嗎???
陳以南:“我親手審的。”
林沖眼前發黑:“你——”
“我真是,陳以南你他媽纔是軍統潛伏華共最大的臥底吧你!”
陳以南:“……”
五點多了,天色漸漸發白,她瞧着前頭拉黃包車的師傅,夜班不易,待會多給點錢。
她回答地很含糊:“是啊,很糟糕呢。”
“但是黑夜過不去,黎明就來不了,毒瘤這東西,如果他們自淨不掉,就最好快點外力剔除。”
林沖:“???你在說什麼。”
陳以南的聲音越來越小了,彷彿光腦只剩了一口氣,“我辦事你放心。”
“下了,忙着呢。”
說完收起光腦,指點黃包車師傅朝漢口火車站方向走。
林沖:“……”
那你這半死不活的光腦怎麼辦?林沖憋着這句沒來得及問。
光腦和身份牌是一套系統,一個提供無限復活,一個提供外宇宙基本的身份屏蔽,林沖不知道陳以南到底是這兩個哪個出了問題,導致現在聯絡這半死不活的樣子。
她天天不見人影,無論是之前申城還是現在漢口,就是有本事生活在一個集體宿舍都能讓你見不着人。
第二名是陳以南,裸分也六百八十五了,林沖卻全然不知她什麼時候開始答題的。
都是一個戰區的,如果有人開始答題了,爲什麼缸中之腦沒提醒?
林沖想不通。
他很迷惑,到底是高考委員會的智能監控出了問題還是陳以南自己的聯絡出了問題?
林沖試着給遠在金陵站的程橋打通訊。
程橋接起很快:“怎麼了?”
好傢伙,音色清晰,連喘氣聲都聽得出。
林沖:“……”
“兄弟,你不會在做什麼少兒不宜的事吧。”
程橋:“想什麼呢,剛格鬥訓練完。”
林沖複雜地嘆口氣:“那看來確實是你女朋友出幺蛾子了。”
“我問你,你倆最近通訊多嗎?”
程橋謹慎回答:“不多,她在情報一線,我不會主動給她打通訊,都是她聯繫我。”
“你到底想說什麼?”
林沖:“……”
我和陳以南通訊不清,但和你就沒問題,所以不是總攬監控缸中之腦的問題。
“你最好打電話問問陳以南,她好像對自己的光腦做了什麼。”
“最近和她聯繫,都跟失蹤了似的。”
“要不是昨天抓……昨天出外勤一起走的,我都要懷疑她不在申城了。”
……
……?
漢口火車站。
清晨霧重,偌大漢口站空蕩蕩的,旅客不多。剛送走了上一趟夜車,車站人員打着哈欠疊起旗子,苦苦挨着夜班的最後半個小時。
還剩一趟去申城的車,送完就下班。
他振奮自己,凍得跺腳。
前頭椅子上縮着個穿大衣的男人,畏寒似的圍着大圍巾,牢牢擋住臉,也不知睡着了還是沒有。
嗚嗚的鳴笛聲響起,駛往申城的火車即將進站。
漢口站似乎一下子活了過來,不知哪裏涌來的人,密密擠滿了警戒線。
錢祕書從長椅上站起來,機警地左右看看,排在最後準備登車。
要七點了,徐恩增快上班了。
昨夜的驚險刺激馬上要延伸到今天來,翻涌成更大的波浪——錢潮心頭一緊。
顧順章叛變,申城華共指揮部即將不保,他爲了營救同志們暴露了自己,這下子,華共插在果黨高層的棋子又少了一枚。
而且昨晚事出緊急,昨晚他私拆了徐恩增的密件,譯了電文,現在他這一跑,中統肯定會再啓用另一套新密碼電文——如此,組織裏許多同志的破解工作又得重做了,一切重頭開始。
這麼一想,錢潮就心絞痛。
該他上車了,錢祕書最後看了眼漢口城,暗歎一聲,擡腳上車。
忽然,一隻手攔住他。
錢潮瞳孔一縮,這隻手上的衣服他很眼熟,是黑色軍統便服。
錢祕書:“……”
就在這一刻,錢潮發覺自己早已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沒什麼的,江山代有人才出,既然暴露了,就總得有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