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日月長相望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這是個雲上的世界,與世隔絕的山谷,無論外界發生了何事,都與這個世界無太大幹系。這是倪家,一個世外家族,地處天巖地界,內戰發生時,他們未受到波及,也從未出去干涉。十年前的一場災難讓這個世外家族變得更加封閉,基本上族人出谷都要經過同意。這十人出行,是好幾年前的計劃,第一次任務失敗,導致這支小隊在外漂泊很多年都沒回谷。

    他們終於將目標人物活捉回谷,只是十年前那場浩劫,始終是無法逆轉了。

    山月被帶入谷,這是倪家的地盤,這是一個隱世家族,坐擁着與天元峯一般的山勢,雲霧繚繞,看起來就像是最接近太陽的地方。山谷數峯對峙,滿山疊翠。擡頭奇峯遮天,腳下清溪潺潺,怪石臥波,以及山中浮動輕紗一般的雲影和已經蒸騰的霧氣。

    她對這個地方完全沒有記憶,爲何這倪枝如此痛恨她?寧願自斷一肢也不肯接受她的交易。她掙脫了繩子,這羣人已經不再綁她了,綁了也是白搭,她還是有機會掙脫,之所以現在還沒離開,主要是回也回不去,她沒法從這裏全身而退。她走進這座山谷,就能明顯感受到周圍好幾束帶有敵意的目光,其中夾雜着一些恐懼。

    是因爲自己身上的力量嗎?可她對以前的記憶只有痛苦,那是寒毒發作的痛,伴隨着養母的離世,那是她那是時候全部的記憶。山月是被押進去的,那個倪枝因爲斷了足,被緊急送去治療。她完全沒想到倪枝竟然如此偏激,那這麼看來,這座山谷的人都不正常。

    她在一個偌大的樓閣看到了一箇中年人,中年人身旁站着一位婦人,她身着華服,依稀能看見當年風華容貌。但她的臉上充滿着麻木,那是心碎久了,再也看不見希望的麻木,當她看見山月的一瞬間,麻木灰色的眼眸終於有了色彩,那是充滿怒火的顏色,她直勾勾地盯着這個毫不知情的女人,看見山月一臉疑問,絲毫不記得這裏,婦人更加憤怒,抽出佩劍就朝她砍來,山月被下了藥,所有的抵禦都會遭到極強的反噬,她剛剛已經用出了所有力氣,這把劍山月是擋不住的,直直插.進了她的胸口。

    那劍不偏不倚,剛好落在不致命卻又能讓她承受巨大痛苦的位置。山月痛苦地慘叫了一聲,捂着胸口跪坐在地上,她能看見那婦人正盯着她:“痛嗎?你帶給我痛,比這個痛多了。”

    “你們這些人只會不分青紅地傷害別人,這就是閣下的待人之道?”山月捂着胸口,她現在沒有能力運氣止血,血不停地在流逝,那劍有問題,阻斷了人體的凝血功能。

    “留着你還有用處,你不會死的,我要讓你感受一下同等的痛苦。你做的事,你的罪惡,死太便宜你了。”

    “我做什麼了?搶你家錢,還是殺你們人了?”山月看着那失控的婦人,周圍的人都不說話,只小心翼翼地處在一旁,身旁的中年男人看着這場鬧劇無動於衷,山月又問道:“還是我絕你們家後了?”

    她話音剛落,婦人又舉起了那把劍,直直朝山月落下,她就勢一滾,這才躲過了那劍。看來戳到了痛處,她知道這兒的人怎麼對她有如此強的敵意。

    “死也要讓人死明白啊,你拿出證據是我動的手,我半點反抗都沒有。”山月搶過旁邊人的佩劍抵禦,那瘋婆子一直攻擊她,招招見血。

    “你這妖女,有違天道,其罪當誅!”旁邊的人聽着這話,更是直接氣出了一口血:“你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事?!”

    “不記得。”山月老實回答道。

    “讓我斬了這妖女!”邊上一個老伯拔.劍就上,與那婦人搶人頭。

    “都退下!”那個中年男子終於發聲了,他制止了兩個發了狂的人:“此女還有用,暫時關押。”

    山月被餵了一口丹藥,然後昏迷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她已在一個小木屋裏了。剛起身,看見自己胸口處的傷被料理好了,她看見屋子裏只有一張桌子,一個茶盞。她仔細過去端詳那個茶盞,打開蓋子,一股奇異茶香傳了出來,她眼一黑,直接暈了。

    山月又醒來,房間裏只有一張桌子,一個茶盞,她觀察着那個茶盞,又做了上次一樣的事情,她又暈了。

    重複了許多次,她都不記得原先發生的事,終於有一次,她沒有再碰那個茶盞,而是直接開了門,結果當頭棒喝,一棍子被打暈了。她在這個房間裏昏了一天,再次醒來,又見到那茶盞,但這回她清楚記得上次暈倒前發生的事情。門外有襲擊,她轉回去,這時發現了桌腳有個暗格,她摁了下去,房間的窗子全開了,陽光灑進來,伴隨着迷魂香,她連忙捂住口鼻,準備跳窗,結果直接踩空,高空墜落,半條命都被摔沒了。

    第十次醒來,山月終於活着到了大殿,她身上被好幾層紗布裹着,大殿坐滿了人,看着這個從禁.閉室出來的女人,狼狽得很,心裏很是解氣。

    “你們玩花樣很有一套。”山月由衷地感嘆道:“何不一個痛快殺了我?”

    “這太便宜你了。”瘋女人嘲笑道:“你最好活着,別那麼輕易死了。”

    “我現在就想死,成全我吧!”山月沒好氣道:“我雙手奉上,來個痛快。”

    “想得挺美,放心,一定會結束你這條賤命的。”

    此時門外跑進一個人,稟告道:“族長,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

    坐在中央的中年男人擺了擺手,來人退下。那被喚作“族長”的男人,起身,對着山月說道:“現在給你個機會,送你的命,去換我兒子的命。”

    “我又不是聖人,爲何要我的命去換你兒子的命?”山月嗤笑道:“你們不分青紅皁白地抓我過來,怎麼不直接將我拖過去,何必與我商量?”

    “若是可以如此,我何必留你到現在?我這夫人比任何人都想殺了你。還有倪枝,她也很想殺了你。這裏所有人都對你恨之入骨。他們忍着不殺你,你以爲是你命大嗎?”

    “我就不救,現在自絕經脈,如何?反正橫豎都要死,你讓我不明不白去送死,我還沒那麼博愛。”山月嘲笑道,並煞有其事地拿出了不知在何處找到陶瓷碎片,被她打磨地很鋒利,即使不能沒肉很深,但割破頸部經脈還是可以的。

    “你每次拼命去救不相干的人那麼多次,如此捨生取義,怎麼這次要你去救一個人就不肯了呢?”族長冷哼道:“說得好聽是大義,不過是你僞裝自己的幌子罷了,讓世人都覺得你充滿仁慈,其實你是個殺人滿門的劊子手。”

    “動不動就說老孃殺你滿門,連個證據都沒有,我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還有你那兒子,與我何干?我爲什麼要犧牲自己去救他?又不是我兒子。”

    “你這毒婦,不尊女德,蛇蠍心腸,殺人如麻,天理難容……”邊上的長老們快氣得半死了,從未見過如此惡毒的女人,山月瞥了他們一眼,笑道:“我道是誰在我耳邊聒噪,還女德?你這老頭要是在天壽,分分鐘被打死,女人怎麼了,沒女人,你連出生都不配?要我生出了這麼個性別歧視的兒子,恨不得將他塞回去回爐重造。”

    “你這是不打算救人了?”族長沉聲道:“你若是救了我兒子,你的一切我們不再追究,也將你送回原來的地方。”

    “有你這爹,還有這羣老伯,還有這位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的女人,你還用這口氣求人,爲甚要救?不是說我殺你們滿門嗎?證據呢?含血噴人,現在知道要救人了?”

    “你要證據?好,就給你證據,跟老夫來。”

    族長帶着山月往山腳下走,她終於知道,爲何這倪家要建在這麼高的山上。山腳下一片冰雪覆蓋,狂風肆虐,寸步難行,稍微平靜點的地方,她能依稀看到幾個不動的人影。

    ——那是冰雕。許多冰雕呈逃亡狀,紛紛朝着山頂的方向,山下所有的建築都被冰凍了,所有的一切像是被凍結在了那一瞬間,時間停止了,一切都沒有了過去,也沒有未來。

    “當初看你可憐,收留你,誰想到會造成這種浩劫,你看到了嗎?這就是證據,只有你才能造成這樣的災難。你忘了,可我們沒忘,這些枉死的人,也不會忘記,只是他們沒這機會了。”

    “我,做了,這種事?不可能!”她看着山下一個個絕望的冰雕,他們在被凍結的一瞬間,表情被凝固,這不是他們該受的。她看着自己的手,手裏凝出的寒氣與那山下的寒氣是同一種氣息,這就是證據。

    她爲什麼會做出這種事?她只能凝結到這種程度,不可能發動這麼大的攻擊,難道這些人在騙她?還是有什麼誤會?

    本文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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