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天真的點撥,我茅塞頓開,決定用自己的本來面目去面對小哥。

    第一天回家,我跟小哥窩在一起看電視,當我發現他的眼神沒有聚焦,只是在對着新聞發呆的時候,我邁出打破人設的第一步,伸手把臺調到了電影頻道。

    小哥很給面子的沒有起身走人,陪我看完大半部《千與千尋》,白龍一出場我就姨母臉笑個不停,小哥用略帶怪異的眼神瞟了我一眼。

    畫風突變需要時間適應,我稍微收斂表情。

    第二天思怡拉上我們陪她買衣服,她最近看上何漾社團的一個學長,打算把自己從頭到腳重新拾掇一遍。

    在逛街途中,我發現幾身很適合小哥的衣服,腦補一下感覺有被帥到,買買買。

    後來我越逛越上頭,穿梭在男裝的海洋中無法自拔,室友看我的眼神宛若看智障。

    她們不懂,給衣架子身材的人挑衣服真的太快樂了。

    晚上我拎着一大堆購物袋堆在客廳的沙發上,推小哥去試穿,我的審美再一次得到大衆肯定,天真預約我下次逛街也幫他買兩身,當着小哥的面,我十分冰清玉潔的拒絕了他。

    第三天,我陪思怡去烘焙房,她說要親手烤點蛋糕和餅乾給學長做小禮物,我一看這個點子不錯,跟她一人一個烤箱各自造作。

    帶着兩袋子餅乾回家,我猛然想起來,男生好像都不愛喫甜食。

    木已成舟,我只好拿個保鮮袋裝出一小份,小哥面不改色的喫完,我有種投喂倉鼠的錯覺。

    給啥喫啥,這也太好養活了。

    剩下的我一股腦全拿回了吳家,順帶蹭個晚飯,天真爸媽樂呵的一個勁誇我懂事。

    第四天,我抱着吉他上樓,上大學後我纔開始接觸吉他,還是因爲何漾的薰陶,我學的很粗淺,大部分曲子只會彈個副歌。

    我把最近新學的歌彈唱給小哥聽,他表現的很捧場,會淡淡誇讚一句好聽,我受到鼓舞,餘音繞樑直至晚飯,胖子邊敲碗邊嚷嚷

    “妹子你他娘開演唱會啊沒完沒了,還是強制買票的那種,趕緊過來喫飯,小哥你就慣着她,以後你沒安生日子過我跟你講。”

    胖子這麼一說,我直接把吉他掛在他們客廳以示骨氣。

    此後的好幾天,我認真貫徹何漾的屁大點事都要分享的戀愛攻略,今天一首曲子,明天一部電影,只要有我在,小哥基本沒什麼時間發呆。

    天真說小哥一天就那麼點說話的額度,全讓我給霸佔了,我不在時小哥對他們倆一言不發,從悶油瓶徹底變成聾啞人。

    我及時甩鍋,說要怪就怪胖子,都是他沒事找事喫飽撐着。

    這天晚飯過後,我把筆記本拎到樓上,之前爲了給自己打造一個溫柔智慧的形象,我從來不在小哥面前做任何作業,因爲我在電腦前薅光頭髮的樣子非常暴露智商。

    我切好一盤水果放在小哥手邊,自己盤腿坐在書桌前準備開機渡劫,這次要做的是期末大作業,HTML5的網站搭建,作業計入科目總分,所以不能隨便糊弄過去。

    夜幕漸濃,我在一堆代碼中間焦頭爛額,一邊翻書一邊查資料一邊找素材,頭髮是一撮一撮的拔,咖啡是大口大口的灌。

    百忙之中轉頭,我才發現小哥已經放下手裏的書,正凝視着我。

    “是不是太吵了,要不我出去。”

    小哥搖搖頭,把目光移開看向窗外,我看看電腦,又看看小哥,“啪”的一聲合上屏幕坐到他對面。

    我們坐在牀前的飄窗上,擡頭就能看到玻璃外的月明星稀,城市籠罩在夜幕之下,高樓大廈的燈光匯聚成一條靜謐流淌的銀河,讓人感覺到極度的安寧。

    茶臺上的水果空掉一半,我拿起籤子送一塊入口,今天的西瓜很甜。

    “在想什麼?”

    小哥收回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沒什麼。”

    我用手撐着下巴道

    “我不信,你的眼睛裏都是心事。”

    小哥沉默片刻,我遞過去一塊蘋果

    “是不是想離開這裏,跟我們在一起,你不開心,對嗎?”

    我試探着說出這些天的擔憂,小哥接過蘋果,咬一口,淡淡瞟我一眼,沒有說話。

    又來了,又是熟悉的配方。

    該死的條件反射讓我秒慫,我躲避着小哥的眼神,心裏糾結要不要認錯。

    這個男人明明都失憶了,我到底在怕些什麼,他難道會跳起來擰斷我的頭嗎。

    想到這我就鬱悶的不行,靜默半晌,小哥突然開口道

    “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話。”

    我驚的身體一下子坐直,差點以爲自己在幻聽。

    他說什麼?他不喜歡我這樣講話?他對我還能產生情緒?

    小朋友滿頭都是問號。

    幾乎脫口而出的“爲什麼”,到嘴邊還是變成了慫慫的一句

    “我改。”

    小哥的目光從我臉上掠過幾秒,低頭繼續專注書本,沒有迴應。

    談戀愛好難,怎麼辦。

    我苦着張臉,有些手足無措,小哥不是這麼情緒化的人啊,我到底哪裏得罪這個活神仙了。

    按照言情小說的劇情,這算吵架嗎,好像也沒有,沒爆發矛盾點,那這算什麼,想照本宣科,都找不到參照物。

    我伸手輕輕在小哥眼前晃一晃,他擡頭看着我,有幾分疑問的意味,我一把搶過小哥手裏的書,語氣充滿求生欲。

    “我說錯什麼了,你跟我說說嘛。”

    小哥撇過頭,許久才道

    “我看地圖,是因爲我想起了一部分記憶。”

    我愣了一下,這神仙爲什麼有讀心術。

    氣氛逐漸安靜,呼吸聲都變得格外突兀,我慢慢回過神,複雜的感情在心中翻涌,我好像明白了他剛剛話裏的深意。

    有定論就有對策,展現演技的時候到了。

    我緩緩垂眸,聲音澀然

    “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但是我真的很怕……我怕我會失去你。”

    說着,我小心翼翼的去牽他的手,如果這是一部電視劇,那麼現在應該配上一些虐劇的背景音。

    小哥伸手覆上我的手背,溫暖的觸感讓我心跳生生跳漏了一拍。

    “我說過,不會走。”

    我一時入戲,心情百轉千回,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小哥忽然對我笑了笑。

    我一下子給他帥蒙了。

    兩年了,這是小哥第一次對我笑,媽媽我出息了……

    “小哥,我我我給你唱一下我今天新學的歌,我去拿吉他。”

    說完我捂着臉落荒而逃,再慢一秒,眼淚就會從口裏流出來。

    那晚的作業,進度基本爲零,告別小哥後下樓回家,我拿上一瓶風油精,戰鬥了一通宵,直到天矇矇亮,我纔剛好合上電腦。

    我腫着眼睛,深刻的明白了“紅顏禍水”這個成語的含義,以後我再也不罵古裝劇裏的皇帝是渣男了。

    白天上課,我困到頭快長在課桌上,中午回宿舍,我飯都沒喫就哆哆嗦嗦的爬上牀,正準備拉上牀簾補覺,我看到何漾從牀底摸出一個電砂鍋要出門,我隨口道

    “你要去宿管阿姨那兒大義滅自己嗎,找死也不用這麼趕趟吧。”

    何漾纏好電線,頭都沒擡

    “我有點骨質增生,家裏幫我跟學校打過申請,我可以去阿姨那裏煲湯,吃藥加食補效果比較好。”

    我記得廣東人好像很會煲湯,小哥從小練縮骨功,後遺症應該不小,我對她道

    “我家小哥也容易骨質增生,給我分享一下你的菜譜唄。”

    “你還是不是個人了,這都要塞狗糧。”羅敷心塞的嚷嚷。

    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態,畢竟我和何漾都有男朋友,思怡有暗戀對象,轉眼間三條狗就剩她一條。

    何漾從抽屜拎出一袋子菜

    “行,每天下午我都要出去買菜,你照着我的食材買,具體怎麼煲我再教你,很容易的。”

    三言兩語講完,我已經困得不行,擺擺手算是感謝,轉頭躺倒就睡,這一覺我睡的差點沒昏過去。

    下課回家,我直奔廚房一陣忙碌,煲好湯端到小哥眼前,我道

    “小哥,從今天開始你要多多補鈣,防治骨質增生,以後我煲的湯要多喝,知道嗎。”

    小哥一貫不在意病痛,身體不舒服也不會說出口,我只能在我能顧及到的方面多照顧他,一百多歲的人了,真讓人操心。

    小哥眼神掃一眼廚房

    “好。”

    所幸小哥是個乖乖仔,不管讓他做什麼他都很配合,看着他喝完湯,我感覺自己的目光越發慈愛,甚至有種想伸手摸他頭的衝動。

    喫晚飯時,胖子捅捅天真,一臉欲言又止,天真瞭然,看着我們道

    “有個事跟你們講,明天我和胖子要去趟北京,可能待個四五天,木安也去,順便跟小花他們聚一聚,妹子你馬上就要期末了,我們這次就不帶上你了。”

    我有點傻眼

    “你們就不能等我放暑假嗎,我也想去看他們倆啊。”

    “這不是正好有事攆上了,你暑假我們再去一趟,到時候讓你看個夠,哎,小哥你跟不跟我們去?”

    小哥看看天真,又看看我,我剛要說沒關係,小哥就搖頭

    “不去。”

    天真不給我繼續發言的機會,拍拍我倆的肩膀讓我們好好處,說完放下碗筷,拽着胖子進了臥室。

    我看着他們倆的背影,感覺到一絲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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