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麼說,於滇國的國君沒埋在這兒,龍鱗丹是不是也不在這兒?”我道。

    天真沉重的點點頭

    “三叔白來一趟,我們也白來一趟,他沒我們這麼湊巧發現這間暗室,他應該是在石刻上面看出什麼端倪了,這才帶走了那玩意兒,三叔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當初爲了找文錦,西沙到柴達木,刀山火海都沒能讓他退縮,估計他還會再去倒一回巴蜀的王墓。”

    胖子聳聳肩

    “你們爺倆性子擰起來一個樣,不到黃河心不死,九頭驢都拉不回來,咱們怎麼辦,跟着一塊去?”

    天真還沒答話,我搶着道

    “去,當然得去,現在不是三叔一個人在行動,他背後還有個圖謀不軌的焦老闆,這人神神叨叨,有錢有路子,萬一他暗算三叔怎麼辦。”

    單看這次下斗的驚險程度,就知道巴蜀墓不是個簡單的地方,天真擔心我們的安危勢必要猶豫,但三叔是他人生最後的執念,能不撒手還是不撒手的好,不然一旦執念變成遺憾,這輩子想再了卻可就難了。

    胖子很快明白我的深意,附和道

    “對,這趟喇嘛胖爺我操勞的掉了好幾斤膘,還他孃的沒開張,我都沒臉回北京了,咱們加把勁去巴蜀那兒再撈一把,也好摸點明器以後給小哥隨份子。”

    天真看穿我倆的心思,收起皮革地圖,只道回去再說,暗室的後牆有扇石門,推開就是一條嵌道,守陵人不可能直接住在墓裏,所以這條嵌道大概率可以通往地面。

    小哥打頭陣,胖子用繩子牽着李老五等人殿後,嵌道蜿蜒向上,兩邊堆積着許多巖塊泥土,這一走就是好幾個小時。

    嵌道修建的極爲粗糙,路面牆壁都是不規則凸起的石塊,一開始嵌道的高度還能容人直立行走,走到後來我們只能矮身通過,狹小空間造成的壓抑感很磨人,我們一言不發,都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空間突然豁然開朗,我鑽出去一看,嵌道的盡頭連接一個溶洞,我們原地休整一夜,第二天繼續馬不停蹄的出發,直走到我腳抽筋纔看到個向上的開口。

    小哥精簡裝備,直接徒手攀巖爬了上去,不一會繩索垂下來,我套上安全扣跟小哥雙向用力,很快也爬出洞口。

    外面陽光明媚,樹影一地斑駁,微風陣陣,我一下子感覺好不真實,小哥擡手打出一發信號彈,我回過神來趕緊搭手幫忙,等最後一個人落地,木安剛好帶着人趕到。

    看到木安我老淚縱橫,他打量我足有兩分鐘

    “你怎麼搞成這幅德行。”

    我緊繃的神經頓時放鬆,對他伸出手

    “一言難盡,看在姐弟的份上,快扶我一把。”

    木安撐住我的胳膊,我腿一軟靠在他身旁,之前顧慮小哥受傷,疲憊乏力也不敢表露,生怕他看我不行要揹我,木安養尊處優這麼些天,使喚他我心安理得。

    木安背上我返回營地,這時我纔有功夫查看周圍的情況,我發現木安帶來的人都是生面孔,顯然不是李老五那一批人,再仔細看一眼木安,他臉頰脖子竟然都有傷。

    我悄悄問他怎麼回事,木安說我們走後不久李老五的人就開始蠢蠢欲動,一次他守夜有人伺機偷襲,他警覺沒讓那人得逞,眼見情況有變木安連夜逃離營地,找到有信號的地方聯繫小花派人支援,我們出來前兩天他們剛經歷過一場惡戰。

    木安言語簡短,我知道其中曲折遠沒有他說的這麼輕鬆,想到自己剛剛的內心活動,我忍不住小小的羞愧了一下。

    天真認得小花的一些手下,回到營地後他們很快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隊醫給我和小哥重新包紮注射抗生素,我們傷情比較嚴重,隊醫建議我們儘快去醫院,萬一傷口感染,深山老林缺醫少藥,很容易送命。

    一聽到這話我們不敢耽擱,馬上拔營出山,過來時用了四天,回去路程快馬加鞭路,第三天就看到小花帶人在村口迎接我們。

    我們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杭州,下飛機的當晚我和小哥就進了醫院,胖子這沒良心的,藉着盡地主之誼的由頭拽上他們去喝酒喫飯,四個人嗨到半夜都沒回來。

    男女病房不同樓層,我和小哥分開住院,睡前看看點滴的進度,估摸得打到凌晨,沒辦法下樓去看小哥,我只好打個電話問了一下他的情況,簡單幾句講完,我放好手機躺下睡覺。

    這算我最近睡得最安穩舒服的一個覺,半夜醒了想喝水,閉着眼睛習慣的伸手摸索牀頭櫃,沒一會就有人扶着我的肩膀餵我喝水,我困的意識模糊,沒看清是誰就又倒頭睡過去。

    這一覺睡的頭重腳輕,人逐漸醒轉,但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渾身燥熱蒸騰的厲害,我用力的擡擡眼皮,比灌鉛還沉。

    有手搭在我的額頭片刻,我動了動手指,旋即落入一個溫暖的懷中,那人身上的味道清新冷冽令人聞之心安,我攥着那人的衣角,昏昏沉沉睡去。

    再度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小哥懷裏,他抱着我靠在牀頭閉目養神,我差點以爲自己夢迴秦嶺。

    什麼情況?!

    我一動彈小哥很快睜眼,他低頭看着我,我們的距離瞬息拉近,小哥呼出的氣息掃過眼瞼,我的心跳悄然加速。

    “感覺好點了嗎。”

    我感覺自己一仰頭,就能碰到他的鼻尖,偏偏他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好像沒覺得有任何問題,我伸手摸摸他的臉頰,答非所問道

    “你是不是沒有睡覺。”

    小哥的眼角眉梢隱藏着疲憊和憔悴,看着讓人心疼,小哥沒有迴應,我無聲的望着他,準備繼續追問。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我們不約而同的轉頭。

    “臥槽,我這就走。”

    天真尷尬的要關門,我出聲制止他,問昨晚什麼情況。

    天真不自在的坐在牀邊,撓撓頭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妹子你傷口感染髮高燒,小哥照顧你來着。”

    “護士呢?你們呢?爲啥是病號照顧我。”

    “你自己不記得了嗎?”天真疑惑道。

    我比他還疑惑

    “不記得了,發生啥事了?”

    “你發燒睡得不安穩,只有小哥在你纔不鬧騰,木安想接手都不行,他給你打擊的不輕,這會正蹲醫院門口鬱悶呢。”

    我感覺有點離譜

    “再胡說我打你了啊。”

    “我靠騙你是王八蛋,不信你問胖子,小哥一撒手你就哭,邊哭還邊抽抽,羊癲瘋都沒你這麼嚇人,我們沒辦法幫忙,小哥守了你一天一夜,點滴都是在你牀邊打的。”天真信誓旦旦。

    聞言我擡頭看一眼輸液架,上面還真有兩瓶空掉的藥劑,標籤寫着張起靈。

    氣氛瞬間死一般的寂靜,沉默……沉默是金,丟人都已經不算什麼了,我想掩面哭泣。

    “小哥,難爲你了。”

    我爲什麼不能有點正常的時候,是不是在鬥裏把腦子撞傻了,我認真的思索是否要去看個神經科。

    小哥搖搖頭,伸手端杯水送到我嘴邊,我喝一口,想起昨晚半夜口渴也有人遞水。

    “你怎麼會發現我發燒,你什麼時候來的?”

    “凌晨三點。”

    我掰指頭一算時間,睡前的電話裏小哥說他還有三瓶藥沒打,當時是晚上十二點,三瓶點滴吊完正好三點左右,也就是說,他一輸完液就過來找我了。

    說不清是什麼感受,又想感動的抱抱他,又想叉腰罵他一頓。

    我掙扎着爬下牀穿鞋,按響呼叫鈴,天真不解,我對進來的護士道

    “我要在樓下的病房加牀。”

    護士想拒絕,我不要臉的指指小哥,一本正經道

    “這我老公,昨晚什麼情況你知道吧,我離不開他。”

    “病房號沒錯啊。”

    進門的胖子和木安面面相覷,小花直接轉身就走

    “我一定在做夢,我回去再睡一覺。”

    最終,我如願以償得到一間男女混住的雙人病房,代價是被他們嘲笑到天明,胖子說我編瞎話不打草稿。

    我心說還不是爲了小哥能好好休息,不然他以爲我願意這麼放飛自我。

    誰以前還不是個含羞帶怯的美少女,是生活硬生生給我逼成個臭流氓!

    天真自詡貼心,實則多此一舉的把兩張牀拼接在一起,鋪上牀單簡直天衣無縫,小花揉揉因爲過度震驚而痠痛的下巴

    “好久不見。”

    他嘴上說着客套話,目光擺明寫着“汝甚吊”三個字,估計天真沒跟他講過這事。

    我只好假裝看不見

    “好久不見,秀秀還好嗎。”

    “都好都好。”

    說話就說話,一臉憋笑是怎麼回事!

    小花極力掩飾着嘴角的抽搐

    “瞎子也在北京,他最近沒活兒,本來這回他也打算一起來的,結果有事耽誤了。”

    “……小花哥哥,要不你先出去笑會?”

    我實在受不了他忍的眉毛都在抖動的表情,小花真就轉身出門,天真忙喊

    “等等我!”

    兩個人在門外笑的此起彼伏,有這麼好笑嗎?我鬱悶的看着小哥

    “老公……啊不是,小哥……”

    這回胖子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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