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瞎子的話緩過神,胖子就問道:“所以,你要夾這麼個喇嘛,和水泥墩子有什麼關係?”

    小張哥正常不過五秒,很快又撿起他的下飯劇本,呵呵一笑,自以爲霸氣側漏的看一眼裏屋:“你們知道五鬼搬運嗎?”

    我輕撫胸口,梗住的呼吸彷彿生命中不能承受之油,天真同情的拍拍我肩頭

    “要不要出去透透氣?”

    “不必。”我堅強的擡起頭顱,以示我還能再喝十斤金龍魚。

    小張哥的話僵在空氣裏,但狂拽酷炫如他,怎麼會被一點小波折打敗,他完全不管有沒有人捧他的場子,自顧自的擡手將桌面上的玻璃杯朝下倒扣,再用桌布的一角蓋住杯身,鬆手對裏屋喊一聲

    “千軍,給他們看看。”

    被迫看錶演的我們只得專注精神。

    片刻不到的功夫,只見桌布覆蓋的杯子輕輕一震。

    緊接着小張哥神神叨叨打個響指,利落的將遮蓋掀開,布條還在空中翻飛,原本空無一物的杯裏赫然多出一副近視眼鏡。

    “劉謙?”胖子驚訝的看向隔間:“我操,什麼人都來幹這一行了?倒鬥春節聯歡晚會嗎。”

    我摸着下巴,跟天真一齊搖頭晃腦的連道講究,正要進行更深層次的節目點評,裏間的房門“咔噠”一下敞開,我們不約而同的循聲轉頭,視線內有個披頭散髮的道士緩緩踱步而出。

    他面色陰惻惻的發沉,頗爲不屑的掃視我們一遍,呸一口道

    “和他們廢話幹什麼,張家人不需要其它人幫忙。”

    我此時的心情相當複雜。

    這種感覺就像你老公來了一堆傻親戚,他們在衆目睽睽之下發憨,你想撇清關係又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目睹所有人看你倆的笑話。

    肩膀一左一右搭上只沉重的胳膊,硬生生將我壓下去一大截,胖子幸災樂禍的摸摸鼻子,衝我和天真嘖嘖道

    “高端,羣演道具齊活。”

    我勉強站穩,幾乎是崩潰的摸手機點開木安頭像,在短短數秒內連發十幾條微信,讓他趕緊叫小哥看手機。

    他親戚要把他們張家的臉全丟光了!

    就現在!

    小張哥不以爲意的把眼鏡拋回給道士,他戴上靠着牆站立,雙手抱在胸前,依舊用着那副“在座各位都是辣雞”的腔調道

    “我不明白你和他們講那麼多幹嘛,要進那個地方,他們這些貨色,我保證一個能成事的都沒有。”

    小張哥擺擺手:“我和你說過,我們張家,就是因爲太相信自己,纔會被汪家人找到了機會,這一次我們要學汪家人一樣,只要是能夠幫到我們的人才,通通可以改姓張。”

    胖子最聽不得人裝逼,當即回嘴道:“誰他媽要改姓,胖爺我坐不更名,站不改姓,姓張有什麼了不起,全中國有多少姓張的,你們還飄起來了,以爲自己一朝大同皇帝賜姓?在胖爺面前搞這套,我看你們是屎殼郎搭戲臺——擺你媽的臭架子。”

    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天真有節操的端着臉色,只是一個勁抖動的眉毛出賣了他的淡定。

    那道士也是個炮仗芯,一點就炸的老高,聽完頓時就怒不可遏的掏出符咒貼胖子腦門上,大罵道

    “給你臉你還不要臉,給你個六敗七喪符,斷了你的福祿壽,下半輩子黃金變沙,運氣成渣。”

    胖子的尾巴被人一腳跺個正着,一把撕掉符紙跳起來就和道士打成一團。

    他前幾天剛咬牙出完大血,如今正是最計較財運的時候,那道士的詛咒現下正中胖子的痛點,他不被人薅光頭髮怕是都收不了場。

    兩人止不住的拳打腳踢,從屋這頭打到屋那頭,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將瞎子的瓶瓶罐罐砸了個稀巴爛。

    眼見戰火紛飛,瞎子猛然變色,大吼一聲不好,抓起一捆即將被波及的字畫塞我懷裏,和小張哥兩個人飛速翻過沙發去拉架。

    “你絕對不是張家人,張家人哪有像你這麼炸糊的,你們張家自閉的家教哪兒去了?!”胖子被小張哥拖着,臉紅脖子粗的甩開他的手,拉着他的衣服破口大罵:“你們兩個麻痹的叫春的狗踩着電線,硬裝自己是電吉他!”

    我抱着滿懷的卷軸找個抽屜一股腦放進去,黑瞎子就將那道士按牆上,確保這倆炸毛怪互相撓不到對方,我和天真趕忙上去一人一邊架住胖子,不讓他繼續比劃。

    “我們兩個都是張家的外家人,外家和世俗接觸。”小張哥整整凌亂的衣衫,說道:“張千軍一直在山西的山裏生活,他不知道張家發生了什麼事情,這種張家人全國都有,他們一個人生活在無人區裏,只有等到張家在當地有所圖謀的時候,纔會找他們,我現在就在尋找這些張家人。”

    小張哥語氣一頓,望向道士認真道:“張千軍,這些人都是族長的朋友,你得客氣點。”

    張千軍一臉不情願的看着我們,似乎不信小張哥的說法。

    胖子看他彆扭的神情,冷笑道:“傻了吧,我和你家族長的關係,那可是真鐵,你個沒大沒小的,活該發配邊疆。”

    張千軍的臉“唰”一下紅到耳根,顯然是被胖子戳中紅心,但心底忌諱着我們跟他族長的私交,強忍住沒有發作。

    他對我們生硬的拱拱手,算是服軟道:“在下姓張,名千軍萬馬,簡稱張千軍。”

    “啥?是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的那個千軍萬馬嗎?”我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千軍萬馬神色自若的點點頭,我感覺腦殼有些脹痛。

    這是什麼硬凹文化的酸楚名字。

    千軍萬馬……

    我突然沒溜的想到,小哥如今之所以不記得他的名字,難道是因爲他的本名特別難聽?

    比如:張·貌美如花?

    我靠,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啊!

    畢竟誰知道他們張家人取名這麼隨便,連張千軍萬馬這種名兒都取得出來,他取的下手,我都叫不出口。

    我腦子跑着火車,就聽小張哥道千軍萬馬會五鬼搬運的奇術,我們進入那片盲區後,古墓的位置十有八九在深土層,中間有許多防盜的青石板作爲阻隔,既不好打盜洞,也不方便做炮眼,所以需要千軍萬馬用五鬼搬運術將我們運進去。

    小張哥的觀點講完,連一向對吹牛逼不感冒的天真都笑了,他調侃道:“真的假的?這世界上真有五鬼搬運?剛纔那個杯子和眼鏡,你確定不是魔術嗎?”

    眼前這兩個張家人的表現,實在是有違其他張家人的人物設定,給人一種沒讀過什麼書的憨批感。

    天真猶豫半晌,還是煞有其事的擡眼看着小張哥,試探道

    “對了,你會微積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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