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辦法缺德歸缺德,卻能稱得上有用,面對焦老闆這種不要臉又不要命的角色,我們都達成共識,良知是什麼,我們沒有。

    黑瞎子看一眼周圍窄細的石樑,伸手一拍胖子肚皮上的贅肉,嘖嘖道:“我沒問題,你們也沒問題,可是你們看他這白花花的大肚腩,他能藏得住?”

    透過薄薄的衣衫,我看到他肥膘被拍的來回抖動,神似果凍,胖子打掉黑瞎子的手,用手電照向前方:“我可以到對面去。”

    按照他們的判斷,我們正對方向的石壁上應該嵌有佛像,如同佛塔一般層層堆疊,因爲長度和深度都足夠可觀,光線不足,我們照不見神像的真容,只能從微光鍍出的輪廓分辨,此層的神像大概也是用人體皮革製成。

    胖子將光束凝聚在牆壁凹陷處,若有所思道:“我躲在神像裏面,肯定能矇混過關,大不了收收肚子,我就不信那老王八眼睛有那麼尖,老子藏犄角旮旯裏他都能給我找出來。”天真問他怎麼到對面去,中間跨度這麼寬,咱們兩手空空,總不能讓小哥將他丟過去,多少有點爲難小哥。

    他咧嘴一笑,從揹包扯出一團沾滿孢子的巨幅傘布:“我有降落傘,雖然上面有倆大洞,飛一小段路還是夠的。”

    我一看,正是當初我們發現的德造降落傘,跟隨三叔後腳跟墜亡在叢林裏的一批,沒想到後來被他們撿去回收利用了。

    天真挑挑眉,半信半疑問道:“我怎麼聽着挺玄乎的,能行嗎?那你怎麼回來?”

    “真男人不能說不行。”

    我懷疑胖子在影射天真,可我沒有證據,他將保險鉤掛上自己的裝備帶:“咱們雖沒繩子,但還有鉤子啊,等他們速降下去,我跳上他們的繩子,塔身不寬,無論他們從哪兒下來,我都能滑翔過來。”

    胖子底氣十足,談話間就將降落傘穿戴完畢,天真一時被他說服,不再多勸,默默湊去幫他整理傘翼。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胖子顫顫巍巍站上石樑,深呼吸一口氣,天真都來不及多囑咐他兩句,就聽得胖子大喝一聲“呔”,縱身朝神像位置蓄力一躍。

    然而我們想象中晃晃悠悠的滑行並沒有到來,他裹着降落傘直接摔進深淵,毫無緩衝,跟塊垂直掉落的秤砣沒差。

    我們都是一呆,天真趴去石樑邊大罵:“我操!我你媽也是信了他的邪!這傻逼要摔死了!”罵聲還在半空盤旋,勁風聲忽然一起,在胖子即將墜離光照範圍的瞬間,緊收的傘翼終於歪歪扭扭展開,帶着胖子一路橫向滑飛進黑暗裏。

    黑瞎子立馬轉動手電,強光追着胖子背影而去,但是他飛出的距離實在太遠,光照持續還不到片刻,傘翼逐漸消失在視線盡頭。

    安靜等待一陣子,下面斷斷續續傳來胖子的敲敲話:“牙磕了,對面全是人俑,老子踹下去一個,自己當彌勒。”

    天真鬆口氣,敲擊牆面回覆道:“你能不能靠點譜,唰一下就沒了,你他媽萬一摔的稀爛,骨頭我撿都撿不起來。”

    “你們趕緊的,咱們在這裏絕地反擊。”

    胖子敲完就沒有再回話,小哥看着他剛纔穿行過的軌跡,眼底漸漸被沉色覆蓋,顯出一種渾濁異常的神色,如同掩在樹影底下的深潭,我心裏頓時一咯噔,轉頭看向天真,他默契的同樣朝我瞅來,兩人對視着,我看見他表情難看的一批,心說果然要涼涼。

    對於菜雞互啄的我倆來說,小哥就是我們觀測局面的風向標,他輕描淡寫,我們就知道情況還沒有糟糕到一定地步,現在他眉頭都快打成中國結了,臉色更是要有多差就有多差,只望向深不可測的塔底不言不語。

    在我們眼裏,他這時渾身上下就散發着倆字:不妙。

    非常不妙。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