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喪在對講裏忙的嘴都快瓢了,一邊要指引我怎麼避開胖子和天真摸上樓,一邊還要給去截木安的小花報點,以免他被突襲。

    如果小花截不到木安,他肯定會直搗黃龍幹掉劉喪,只要淘汰他,無論前期和後期,我們都只剩被他們壓着打的份兒。

    香菸嗆鼻的味道從窗外飄來,稀薄的白煙打着圈向下蔓延,我架上槍支,躡手躡腳走到劉喪口中視覺死角的房間,躲在牆角將頭冒出小半截。

    天真和胖子哥倆正靠着窗戶抽菸,你一根我一根抽的快活,完全沒有被埋伏的覺悟,我心裏不禁感嘆——跟大佬做隊友真好。

    胖子叼着煙用倍鏡偵查外面的情況,有劉喪協助,我是從灌木叢和藤蔓中一路鑽過來的,綠植是天然的掩護,胖子並沒有發現我的蹤跡。

    “見鬼了,胖子。”天真調試着頻道按鈕,捅捅身邊人:“小哥聯繫不上了,怎麼敲對講都沒用。”

    天真的敲敲話從窗邊飄來,我們如今間隔三個房間,窗戶是互通的,地上堆滿障礙物,他敲着敲着就伸長脖子左顧右盼,我趕忙縮回腦袋,聽見胖子回敲道:“他會不會投敵了?”

    “我也覺得,他在妹子面前一向沒有原則。”

    聽他倆一板一眼的揣測小哥當叛徒,我嘴一抽,心底簡直想吶喊——

    你們這羣黑粉!他第一個打的就是我好嗎!

    我內心瘋狂罵娘,耳機裏遽然傳出黑瞎子的呼叫:“丁滿,啞巴奔你去了,我攔不住,他躥的比猴兒都快,你自己注意。”話音一轉:“蟹老闆情況如何?珊迪呢?”

    什麼珊迪?誰是珊迪?

    我們玩的不是撕名牌嗎?怎麼改演海綿寶寶了,難道珊迪是我?天真和胖子是海綿寶寶和派大星?

    我還在疑惑,劉喪頓時崩潰地大叫:“我靠!怎麼跟花爺說的不一樣!還差兩分鐘啊!”小花低喝道:“別亂,繼續給我報方位,他找到你還需要一定時間,你躲好就行。”

    劉喪聲線三分驚慌七分日了狗:“我不行,我真不行,你們就當我死了吧!”

    “……”

    小花相當無語,我聽到沉重的呼吸聲透過耳機輕響,估計小花一下也給他氣拉了。

    黑瞎子耐心勸道:“你聽蟹老闆的沒錯,啞巴來就來了,最多把你名牌撕掉,你怕什麼,他以前不是一直不太待見你嗎,你給點力,萬一你表現出彩讓他刮目相看,以後你不就能在吳邪面前擺譜了?年輕人要有點抗爭精神,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我不是單車!我單車就剩倆車軲轆了!”

    劉喪對偶像的恐懼非同小可,我光聽都能腦補出他拼命搖頭的傻樣子,黑瞎子不慌不忙,慢悠悠道:“啞巴的簽名照,餵雞特典版,要不要?”我黑人問號臉,對講另一頭的劉喪沉默半晌:“我要。”

    然後一切回到正軌,劉喪有條不紊指示小花行進,只是聲音仍在哆嗦,一句話愣是抖成三句半,聽的小花直罵他沒出息。

    我按兵不動,一顆心掰成兩瓣用,不僅要監聽天真和胖子的動靜,還要專注劉喪他們傳回來的反饋,小花似乎成功截到木安,一時耳麥裏只有上躥下跳的呼嘯風聲,枝葉碰撞的嘩啦啦響個不停。

    靜靜候着,在短短四五分鐘內,他倆跟這輩子沒抽過煙似的,一根接一根,我一瞥手錶,見時機差不多,放輕動作將槍管探出窗口,瞄準他倆的護目鏡,指頭扣動扳機。

    彈殼退膛掉落在地,發出叮鈴的脆響,子彈穿破空氣飛馳而過,“啪啪”兩下打在他倆的鏡面上,炸開一大灘綠色顏料。

    “我操!什麼東西!”

    我瞬間掛住窗戶框衝出房間,踏在倒地的檔案櫃上蓄力一跳,身體撲向下一扇窗的同時手臂又緊緊扣住窗臺,腳尖一蹬用力躍起,在他倆鬼哭狼嚎的幾秒內連越三扇窗落在胖子身前,他反應迅速,立刻抓住槍托往我頭部掄來,但是視力受阻,打擊並不準確,我稍微一側身,他“砰”的一膀子砸到置物櫃,反倒震的自己往後退出三四步。

    “妹子!你丫跟瞎子學的這麼狗!”

    胖子狂怒着亂揮槍管,還不忘罵娘,我趁機掐掉他倆的煙,天真手忙腳亂一陣,見顏料沒辦法完全擦掉,索性脫掉護目鏡,半邊臉都被染成成龜殼般的老綠色。

    我躲閃着胖子的無差別攻擊,天真剛要撩袖子上來收拾我,緊接着被胖子一管子掄翻摔到牆角。

    可能是腦門太大,胖子越着急想要脫掉護目鏡,卡帶越是擰的緊巴,他像條扭曲的帶魚,邊轉動腦袋想偵查我的位置,邊費勁扯着護目鏡的綁帶。

    我憋住笑意,故意往天真的方向跑,他察覺風向轉變,自以爲機靈地縱身一撲,咣噹一砸,這下天真差點沒給他砸嚥氣,眼白一翻伸腳踹開胖子:“你他媽是不是憨雞兒!能不能看準人再打!”

    他倆趴在一處,耳機都被對方扯掉,胖子好不容易解開護目鏡,揉揉眼睛看看天真,又看看我,大怒:“死丫頭,敢算計你胖哥。”他一個肥魚打挺跳起來,“啊呀呀”叫着揮舞槍管悶頭衝過來。

    我正想躲避,天真眼疾手快,知道近距離無法開槍,乾脆扔掉武器,跟胖子一左一右堵住我去路,他擰擰指骨,猛然出手要擒住我胳膊,我俯身躲過,胖子的槍管即刻揮向我肩膀,將要擡身的動作及時剎車,我擰着身子雙手捏住胖子臂膀,卻不料胖子瞬時鬆開槍托,反手緊緊抓住我雙臂,向裏一收,我被他禁錮在胸前,胖子就叫道:“撕她!”

    背後是牆,眼看天真一雙賊手伸向我背部,上半身卻被胖子死死箍着,我眼神一凝,右腳踏上牆壁,蹬着身子奮力一仰,在天真碰到我的前一秒凌空向後翻轉一百八十度,腰部幾乎擰轉到極限——

    最終我以下腰的姿勢穩當落地,從胖子懷裏掙脫的同一時刻撕掉他一半名牌。

    胖子身手也着實靈活,他一看形勢不好,直接破罐子破摔往地下一躺,將名牌壓回背部,喊道:“天真,咱們得用槍!她屬泥鰍的,根本抓不住!”

    天真答應着忙去撿槍,我過去飛起一腳將槍支踹的老高,胖子大罵一聲“臥槽”,飛身去接,我踩住凳子一躍而起,胖子見我還要跟他搶奪,也不管槍了,拽住我就往地面扯,兩人一起摔個狗喫屎,胖子馬上翻身壓住我,氣喘吁吁:“妹子,你老哥哥不是喫素的,小哥沒教過你怎麼幹野架吧?”

    天真擦掉臉側的顏料,走到我身旁:“快把她翻過來,趕緊撕掉免得夜長夢多。”

    胖子應聲,用腿壓住我伸手去掰我肩膀,嘴裏唸叨道:“你啊,還是嫩點。”

    “撕拉!”

    我看着出現在他倆身後的黑瞎子和小花,眨眨眼睛,他們手裏各自拿着一張剛撕下來的名牌,上面寫着天真和胖子的大名,他倆被撕的突然,雙雙一呆,我推開胖子翻身爬起來:“老哥哥,高興早了。”

    “怎麼個意思?木安和小哥呢?他們沒截住你倆?”天真不可置信,小花將木安的名牌扔到他們跟前,笑的風輕雲淡:“不巧,我和瞎子剛把木安淘汰了。”

    胖子一愣,他想到什麼,立時轉頭望着我:“娘希匹,你是不是故意纏着我倆,讓天真分心,沒功夫注意對講機,我們不知道你弟弟被淘汰,也不會防着他倆搞偷襲,他們就能偷雞摸狗撕我們個措手不及。”不等我回話,胖子就痛心疾首地捶着胸:“好一招你拖住我偷家,妹子,你學壞了!”

    我厚着臉皮嘿嘿一笑。

    胖子猜得不錯,跟他倆對打,我只能做到不落下風,想要憑一己之力幹翻他倆確實不太可行,於是小花就要求我刻意放水,拖住他倆的腳步,等到他們解決木安回援,我們就可以一舉兩得,將他們三個都送上淘汰席。

    至於小哥,他其實是沒得選擇的。

    從他決定來攔截我的一刻起,後面的主動權就在我們手上,他回來跟天真匯合,我們會去淘汰木安,他去跟木安匯合,我們就來淘汰胖子他倆,如果他跟瞎子纏鬥,更加合我們心意。

    光線昏暗的環境,他們誰都奈何不了對方,我們有劉喪在,偌大的場地足夠周旋,光靠木安是捉不住我們的,唯有小哥的速度,才能做到無視劉喪卓越的聽力。

    小花每一步都算的極其精準,甚至於劉喪問他,要是他們五個不分開怎麼辦,小花當時篤定地笑道:“不會的,小哥和木安不單獨行動,他們等於沒有任何優勢,只要他們抱團,我們有你的耳朵,他們不可能追得上來,所以他們扎堆更好,反正只要人數持平,也是我們贏。”

    走到目前爲止,小花稱得上算無遺策,不過萬事無絕對,即使我們用劉喪換掉他們三個,失去最強輔助,小哥仍然有以一撕三的能力。

    胖子和天真罵罵咧咧,小花看我一眼,我點點頭,沒有耽擱半秒,飛速下樓鑽進樹林,按照劉喪被撕前報出的方位全速前進。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