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盜墓筆記|重啓bg】歸處吳山2:心歡 > 第 363 章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尹南風走後,沒有人再來打擾,我倆就百無聊賴的喝茶閒聊。

    因爲我是以吳家人身份來的,本來就是要被重點防範的對象,知道有聲聲慢在大堂監聽,也不敢和木安亂打什麼嘴炮。

    瑞獸形狀的銅製香爐靜置在案上,白紗般的煙霧繚繞上升,遊走在鼻尖與縫隙裏。

    房間燃着的薰香,我聞不出是什麼香料,只覺得香氣樸素悠長,木安告訴我是沉水香,沉香樹脂膏凝結爲塊,入水能沉,故稱爲“沉水香”,是他過去喜歡的香味。

    我瞭解到新月飯店被固定包下的廂房佈置都不大一樣,譬如幾年前霍老太的採荷堂、小花常去的包廂以及如今木安的挽柳堂,擺件都按照他們各自的喜好和習慣陳設。

    環視着四周,我臉上不禁露出窮逼的羨慕之色,新月飯店經營百年,財大氣粗,顆顆渾圓的蜜蠟拿來當珠簾,前明的掐絲琺琅纏枝三環尊往牆角一放,牆上掛着的璧瓶是青花釉裏紅,看年份不會低於晚清。

    木安對我沒出息的樣子早有預料,沒怎麼瞪我,只敲敲桌子讓我等會拍賣的時候注意,別人家一開始加價我就大喊一聲臥槽牛逼,我拿眼睛橫他,重重回敲道我又不是胖子,看電視劇和紀錄片什麼大場面沒見過,至於像他形容的跟個土鱉似的嗎。

    面對我的不服氣,木安呷口茶水,正色道:“你總是容易出狀況,我不放心。”

    我撇撇嘴,正準備跟他爭論,屏風後透出的光忽然一暗,厚重的窗簾從頂上落下來,將雕着花卉祥雲的窗櫺層層蓋住,在大廳中央的大燈一下子亮起來,屏風上鑲嵌的螺鈿隨之折射出溢彩流光。

    無論是瓷瓶還是桌椅板凳,此時都籠罩在暗沉的光線下,顯得昏黃無比,厚重的古韻漸漸從器具上顯露出來,我聽見底下躁動的交談聲漸響,木安一瞟手錶,放下茶盞站起來整整衣衫:“走吧。”

    剛要應聲,敲門聲在這時不合時宜的響起,夾雜在樓下傳來的搖鈴聲中,“咚咚”兩下,力道控制的輕重得宜,木安聲音裏有顯而易見的不耐煩,問道:“什麼事?”

    他沒去開門,外面候着的夥計還真就沒有進來,燈光照射出他微躬的影子,投在門上,他恭謹道:“小爺,今天拍賣的順序有調整,我來給您送最新的拍賣名冊。”

    我和木安互望一眼,他眉間皺下去一道淺淺的陰影,拍賣名冊通常都在當天纔會分發給客戶,木安提前收到名冊,一是他跟尹老闆有過硬的交情,二則他是新月飯店的上賓,臨時調整拍賣次序本無可厚非,只是在如今看來,難免有點可疑。

    木安揉揉眉心,高聲道:“進。”

    服務員端着托盤推門而入,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腳下,只在奉上名冊時出於禮節擡起眼珠子,而後迅速退出包間。

    木安拿起硬皮外殼的小冊子翻開,我湊過去一看,發現其餘拍品還是老位置,只有我們要拍的蟲脂玉被調到第一位,木安冷冷笑道:“有人在搗鬼。”他啪的合上拍賣手冊,看向我:“發信息給劉喪,他在北京,讓他來新月飯店找我們。”

    我心裏一咯噔,本能就感覺到不妙,卻沒有多餘去問爲什麼,只趕緊掏出手機噼裏啪啦按起來,好在劉喪秒回,看我十萬火急他表示自己馬上就到。

    樓下司儀正用開場白烘托氣氛,木安擡起手臂讓我挽住,淡淡的戾色在眼裏一閃而過,語氣平淡:“去會會老朋友。”

    繞過兩扇螺鈿屏風,後面是一組色澤更爲古樸的根雕桌椅,茶具整整齊齊放在桌上,一左一右兩張主椅面朝一樓戲臺,右邊是天真一屁股坐出兩三億鉅債的點燈位,其餘陪坐的椅子則散在桌子周圍。

    和內間不同,屏風外的擺設都相差無幾,環形的包房一大半都有人就坐,木安眼色一動,瞟向面對稍左方位的包廂,一玩着倆核桃的六十歲大爺站在看臺前,白花花的板寸頭,腦門上有道深肉色的疤痕非常顯眼。

    見我們注視着他,核桃大爺挑釁地擡高眼皮,仰視過來,尤其在我身上停留片刻。

    木安朝他輕描淡寫地點頭,緩聲對我道:“他是琉璃孫,奔着你和吳家來的。”

    我頓時一梗。

    夢。幻。聯。動。

    孫大爺,你還活着呢?

    撫撫胸口喘過來氣,我不着痕跡的偷偷打量孫大爺,小哥曾經一棍子差點敲出他腦漿,他對我們是一臉兇相,眼底陰沉如泥潭,渾濁都藏在瞳光的最深層。

    然而越到狼煙四起的時候,表現越不能慫,我大方回以對視,目光在他面上凝住須臾,突然緩緩勾起一道甜美的笑弧,擡手向他打招呼,禮貌和陰陽怪氣直接拉滿。

    琉璃孫沒料到我會如此,他微懵半秒,回過神後眼中的兇光愈發尖銳,死死盯着我,我恍若未聞,轉頭過望向戲臺中央的司儀。

    司儀美女長髮及腰,身着開叉到大腿的紅色旗袍,一雙腿又直又長,風姿卓越,想必就是耳力可以跟劉喪齊名的聲聲慢。

    在古玩行裏有條不成文規矩,凡是沒有官方名稱的古董,一律按其自身特點來命名,我們要買的玉,名字是“雙鴞雲紋蟲脂玉璧”。

    鴞是古代用來統稱貓頭鷹一類鳥的名目,畢竟是要上新月飯店的拍品,總不能用什麼兩隻貓頭鷹在雲上排排坐玉璧的大白話取名,

    流程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司儀控場,放着貨品的玻璃被擺上展示底座,我跟木安相視兩眼,想回頭坐到椅子上去,等候拍賣正式開場,本已平靜的人羣卻乍然爆發出一陣騷動,譁然聲響亮,我們倆紛紛擡頭,看見剛纔還站着的琉璃孫正坐在點燈位上,還翹着二郎腿譏諷地望着我們。

    氣氛在他坐定的瞬間陷入死寂,然後是雷動的掌聲響徹一樓大堂,木安沉下臉色,眼裏被濃濃的兇戾佔據,彷彿深處的暗光被倏然點亮,他怒極反笑,手掌攬到我腰間,指頭敲在腰際線上:“坐去掌燈位,點天燈。”

    我會意,一瞥還在洋洋得意的琉璃孫,脣弧提起冷淡的微笑,擡起腳步走向椅子,不緊不慢在與琉璃孫對等的位置上落座,木安搖搖鈴,兩個門外等候的夥計立馬進到內間,一人濾出壺裏的茶水,將茶盞恭恭敬敬奉於我們身前,另一人撥開掛燈立柱上的卡扣,靜候在一旁。?

    在我同樣坐上點燈位之後,會場又一次的安靜一瞬,他們的視線在我和琉璃孫臉上來回巡視,接着就爆出更大更熱烈的掌聲,宛若雷暴雨,幾乎鼓的我耳膜作痛。

    聲聲慢身旁的領班見狀神色又是一凜,急匆匆下臺,不知去後臺吩咐什麼。

    等她回來的時候,我發覺在場保安多出足足兩倍,風輕雲淡端起茶碗,用杯蓋撥開漂浮的茶葉,一舉一動都透出一種“姐就是女王”的高冷氣質,實際冷汗已經流到耳邊,萬幸有頭髮擋住纔沒被夥計察覺。

    低頭喝茶時,端茶的手,微微顫抖。

    我心亂如麻,甚至被熱氣薰到眼睛,都在想自己被聲聲慢扭送公安機關的場景。

    外人還不知道我帥不過五秒,只覺得我好霸氣好有錢好不嬌柔不做作,頻頻有欽佩的眼色往樓上頭,我一概無視,埋進茶碗裏深呼吸一口氣,將狀態調整過來。

    小哥,我們以後要夫妻雙雙把債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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