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輕盈,機身遍佈重火力與精密部件,維修難度堪稱噩夢,但也有屬於他的好處。
比如出港時,麒麟只需要數臺運輸機就可以運送,而青龍頭頂滿是飛機的螺旋槳,密密麻麻的鋼鏈宛若一張大網,牢牢罩住整臺機甲,喫力的往前飛行。
跟螞蟻搬大象似的。
青龍和以前的焦明是機甲的兩種極端,焦明有多敏捷青銅就有多笨重,護甲滿分,火力全開,站着就是一座鋼鐵裹身的巨大城牆。
黑瞎子不是全無章法的人,在機甲設計上卻意外的有想法,他出身歐羅巴戰區,應對巨獸更傾向於老毛子的打法,曾臨時駕駛本地機甲切爾諾阿爾法,打出過不俗的戰績。
後來調來香港,他強烈要求本國也組裝一臺高護甲的機甲獵人——當年因着焦明的出衆,總灣區的機甲大多偏向輸出型。
最堅硬的機甲是暴風赤紅,肉搏一流,又有着出色的狙擊能力,更是罕見三手臂機甲,由三胞胎駕駛,在主產三代機的年代生生脫穎而出,以準四代機的型號參戰。
黑瞎子來後青龍誕生,鋼鐵澆築,駕駛艙所在的頭部全包圍精焊,護甲固若金湯,技術方面則傾盡當時的科學所能,用火力換取一部分的動力,速度勉勉強強拉到五左右。
純戰爭機器,一頭殘暴的雄獅。
而木樂樂的老朋友焦明,木安殉職之後,沒有人能達到他們以前的通感高度,焦明就被改造成平衡偏敏型機甲。
各項數值基本持平,只在速度上略高一籌,算是照顧木樂樂以往的操作風格。
夜晚的海面並非平靜無波,風聲鶴唳,海浪涌出一道道小彎,被月亮照的寒冷如凌花,前仆後繼地撲向遠方。
波光粼動,水霧橫生。
最輕的麒麟率先來到指定海域,張起靈劃出屏幕,通訊信號滿格,木樂樂從監視器看到腳底下的場景,海面空無一物,暗潮滋生。
月色皎皎,卻更平添肅殺之氣。
“麒麟到達目標區域。”
自機甲出港以後,通感維繫着她與張起靈,他能感覺到她狀態的驟然改變,與在地基時的跳脫玩鬧渾然不同,鎮定的猶如泰山。
“正在脫離載具。”
夜涼如水,似她此刻的語氣,向指揮室彙報完,她按下投放按鈕,運輸機上的鋼繩飛繃着收回,在空中彈出數聲響亮的“啪”。
大型重物落水,又是一次跳樓機般的驟然失重,駕駛艙的機械都在下落中顫動起來,機甲落定,海浪頓時如火山噴發般高高濺起。
“麒麟就位,十英里紅線。”
張起靈與木樂樂都在趔趄之前及時穩定身軀,麒麟站在風潮浪涌的大海里穩如磐石。
不久後劇烈的水花陸續炸起,十幾架運輸機盤旋在上方,金屬關節相撞,震出顫聲連連,三盞探照燈直線般照出去,遠遠看去不像來對抗巨獸的部隊,更像巨獸本身。
“焦明就位,十英里紅線。”
“青龍就位,十英里紅線。”
張海客調出玄武系統傳回的波動圖,信號強穩,並且直達峯值持續好幾分鐘。
張海客的口風一轉:“黑瞎子,你們是老搭檔,不用我多話,這次行動由你們主導,注意保護焦明和麒麟。”
在張海客叨叨作戰方針的時候,最前方的麒麟正要與青龍調換位置,麒麟搭載的玄武子系統警鈴忽然大響,指揮室卻沒有發覺。
木樂樂和張起靈感到不妙,同步轉頭,只見原本無風無浪的海面赫然割出一條水痕,強力探照燈的光束掃過去,照出有條長尾在水下飛遊,更大的身軀就在長尾盡頭。
長尾破空一甩,朝他們疾風般砸來。
不用警報多提示什麼,他們都是反應絕佳的格鬥好手,木樂樂當機立斷開啓推進器。
一有操作,顱內頓時激盪出一陣撕裂的壓力,極強的脈衝朝太陽穴涌去,如從上方狠撞過來的大擺錘,來勢洶洶。
她和張起靈都忍不住向後一退。
“警戒級別黃,駕駛員即將斷聯。”
“糟糕,五代機的腦脈衝太大,他們一下沒承受住。”張海客臉色青白交加,對話筒大吼:“木樂樂,馬上回到頂端空間,控制自己的思維!張起靈正在被脈衝的洪流淹沒,你要儘快穩固自己跟他的通感,否則他的意識會迷失,你們會死!”
腦內的衝擊宛若一場兵荒馬亂,或許張海客的某個詞觸碰到她戒備已久的心防,木樂樂竟真的立刻奇蹟般沉靜下來。
她頂住突突跳動的劇痛,極力冷卻着神經。
而在下半秒鐘,聯動效應讓張起靈大腦橫衝直闖的洪水找到宣泄口,神經一鬆,他緊接着也鎮定下來,艙室的黃光警告就此停止。
滯緩一瞬,推進器繼續啓動,往旁邊猛地一噴,碩大的機甲在浪花翻騰下退出幾十米,險之又險的從巨獸尾椎骨旁擦肩而過。
青龍的胸甲被長尾餘力剮出一條擦痕,火花四竄,在暗沉的夜色中猶如炸開的煙火。
巨獸一記尾錘落空,並不善罷甘休,騰空破出水面,海浪滔天一般捲上半空,又轟隆隆地落下來,彷彿一座巨型水牆,映照着清寒的弦月,白色的月華竟然如白熾燈般刺眼。
聲音比影子先到,像從喉腔擠壓出來的怒吼,越過層層浪聲響徹海域,穿透耳膜。
巨獸背脊一整條的藍骨從頭蜿蜒到尾端,背後一雙等身的骨翅,不等尖嘯停下,又一擊大擺錘向他們襲來,不過此次的對象並不是麒麟,而是在一旁更容易命中的青龍。
青龍靈活度本就不如另外兩臺機甲,會被打中是理所當然的事。
黑瞎子開啓腳踝處的固地器,數根鋼釘如膨脹釘般爆裂,朝水咻咻幾下,發射的鋼釘釘入水底,額外提供巨量的抓地力,使機甲巍峨如山。
其餘人久經戰場,可胖子不是樂意喫癟的人,他不肯眼睜睜看着青龍捱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