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張海客彷彿中了邪,從八月開始,他就一直在邀請我們有空去香港玩玩。

    對於他的狂轟濫炸天真的應對方法是拉黑加關機,但張海客很軸,像打不死的小強,換着法的聯繫我們,每次都要嘰裏呱啦一大堆。

    時間一長,我們都被唸的受不了,只能給他畫餅說下次一定,張海客往往會鍥而不捨的說別下次了我看十一月就是個好日子,天真怒罵十一月的事你十一月再來找我們,現在嘰歪個毛線滾你孃的蛋。

    然後在10月31的晚上,張海客又狗狗祟祟打來電話:“要幫你們買機票嗎?”

    天真直接無語。

    胖子在一旁凍的抱着毯子哆嗦,倆鼻孔流下一行清水。

    是真的直髮抖,連桌子底下的火爐都不夠他取暖的,主要也是今年入秋特別早,氣溫驟降的所有人都來不及準備,雨村又容易潮溼,冷空氣跟鼻涕蟲似的甩都甩不掉,昨晚還能上20度,今早上起來就直降到10度,胖子起個大早在院裏打太極差點冷暈過去。

    穿棉襖都能溜縫,更見鬼的是空調開暖氣只能抽溼,溫度完全上不來。

    鬼使神差的,我問張海客如今廣東幾度,張海客默然片刻,估計是在查天氣預報,告訴我們25度。

    我看看胖子,胖子看看天真,天真看看小哥,小哥又看看我。

    天真果斷道:“我們要頭等艙。”

    最終我們沒能如願在十一月的第一天出發,因爲天殺的我們把木安給忘了,他在杭州,幫二叔打理十一倉,已有半個多月沒回家。

    胖子一心飛向溫暖如春的廣東,在福建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天真開車一路長途殺到杭州,發現二叔派木安上紹興拿貨去了,還要半個多月才能回來。

    我們就窩在家裏開暖氣,畢竟是跟鐵桶差不多的小區房,門窗一關,空調一開,室內馬上暖成楊柳四月天,我們頓時就躺安逸了,也不想往外跑了。

    等到木安姍姍來遲,胖子和天真已經貼上近五斤的秋膘,小哥被暖氣烘的小臉紅撲撲的,我們窩在沙發上,一派醉生夢死、雙眼迷離地看着他,胖子還在嗑瓜子對着電視上的今日說法指指點點。

    “還去不去找張海客?”

    木安問完,我們集體沉默。

    “我去回絕掉?”

    我們還是沒人吭聲。

    木安對我們表達鄙視,接着就去陽臺抽菸打電話。

    “他現在是越來越明目張膽了。”天真嫉妒的面容扭曲,使壞道。

    “這麼冷的天還加班,讓他舒緩兩天,兩天後你們倆待遇相同。”我和稀泥。

    天真極其不平衡:“他抽兩天就不抽了!”

    胖子插嘴道:“說明人小夥兒張弛有度、收放自如,不像你跟個抽油煙機似的沒命的抽。”

    我靠着小哥調電視臺,從星空臺調到CCTV再調到地方臺,一聽胖子的話就使勁點頭。

    剛調到放甄嬛傳的頻道,木安開門從陽臺回來,一股冷空氣咻的往屋裏一刮,冷的胖子直髮抖,小哥抓起毯子迅速捂住我們倆,天真厚着臉皮來蹭一角。

    “張海客說你們不來他就上門來拜訪。”木安給出結論。

    “來就來,怕他不成。”天真無所畏懼。

    “帶着一羣老張,敲鑼打鼓的來。”

    “?”

    天真斟酌着語氣道:“怎麼個敲鑼打鼓法兒?”

    “把你的光輝事蹟用喇叭在吳二白的茶館門口播一遍,順便讀一下你的欠條。”

    天真屁滾尿流地爬起來,大罵張海客卑鄙無恥。

    木安攤攤手:“誰讓你們溜人家。”

    “去去去,死也死張海客家門口去。”天真怒道。

    主要是張海客的性格真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本來二叔就看天真不順眼,最近好歹是沒怎麼念他,算是翻篇了,這要是讓張海客把人丟他面前去,天真今年怕是連年都過不去了。

    雖然被人捏着把柄,天真也不是個會喫虧的主,當晚就打個電話對着張海客宣佈了他們族長的接待標準。

    什麼坐飛機要坐頭等艙啦住酒店要住五星級啦喫東西沒有魚翅漱口不喫最好再鋪個紅毯拉個橫幅辦個歡迎儀式。

    總之是怎麼爲難人怎麼來。

    結果張海客一聲不吭,十分鐘後把飛機票和訂好的酒店截圖都發了來——還頭等艙,加上香格里拉酒店高層套房,距離福田口岸3公里,騎個單車都能把關過了。

    胖子立馬就來勁了,起身滿屋子收拾行李,滿口規劃着去香港的行程,鮮活的語氣明顯對這趟旅程充滿期待。

    我看了看深圳的天氣,白天熱晚上涼,晝夜溫差基本在六七度左右,看看他們塞的一箱子短袖沙灘褲,默默給多塞上幾件外套,天真晚上出門買了幾盒子印着杭州手信的點心,說不好空着手去。

    胖子說這包裝一看就不咋好喫,天真嘿嘿一笑,說稍微意思意思,場面功夫別較真。

    我問木安要不要休息幾天在上路,他剛長途跋涉完,又去跨省旅遊,多多少少對他有點不友好,胖子就呵呵說這才哪到哪,這都頂不住他就要開始笑了。

    木安臉上出現一絲黑線,還有一種想錘死胖子的殺氣。

    當天一夜好眠,第二天大家精神氣都很飽滿,樂顛顛的讓王盟開車給我們送到機場。

    先去貴賓室炫一頓早餐,胖子喫的肚子圓溜一路打盹到飛機上,呼嚕是打的震天響,還好頭等艙就我們幾個人,沒人來投訴他。

    我們都很有先見之明的在外套裏面穿了夏裝,下飛機時迎面撲來的熱浪都給我們撲蒙了,天真吸一口熱氣,旁邊的胖子嚎叫着狂扒自己的衣服。

    我默默脫掉大衣讓小短裙上場,小哥也穿着短袖來一件一件回收我們的外套。

    “狗日的老子還以爲回青青草原了,頭髮都要燙成羊毛卷了。”胖子頓時叫苦不迭。

    等了一分多鐘的接駁車,胖子幾乎是用跳的上了大巴,站在空調底下就不肯挪窩。

    從接駁車上航站樓,再走到國內到達的大廳。

    正要出關口,天真往外踏的腳步忽然一愣,看着我們就不動彈了,推他也推不動。

    我探頭一看,只見兩個英俊的一米八壯漢正拉着個橫幅一左一右站立在接客口,周圍人羣竊竊私語,張海客這個現眼包就杵在橫幅中間,一臉冷酷。

    木安一字一句地念出來:“熱烈歡迎族長大駕光臨——welcometoguangd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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