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後的絕對密室,暫時能證明小張哥的清白,門蠟也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

    我們站在一堆陶俑中間,飛箭的發射器安裝在穹頂和牆壁連接的夾層裏,具體有多少我沒數,總之裏三層外三層的,所有發射器都由放置在最中央的機括來控制。

    至於觸發機關的契機,也很神經。

    機括用一根魚線連接着大門,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魚線就會斷掉,然後機括上面覆蓋着一層不知道什麼材質的薄膜,看上去像是某種蠶絲或是蛛網,有密封的作用,等到空氣進入到一定程度,開關纔會打開,射出箭雨。

    換而言之,機關設置非常毒辣,目的是要等門外的人都進入門內,確保機關能最大面積射殺闖入者,好在他們的反應很及時,不然那麼大量的箭矢射下來,我們估計也要非死即傷。

    瞎子摸着牆壁上的石磚:“不像是中空的,後面應該沒有別的空間。”

    我們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胖子試圖發言:“南越王那老頭會不會壓根就沒葬在這。”

    天真沒翻白眼是對胖子最大的溫柔:“他弟都在樓上,他自己跑了,圖什麼。”

    “可是後邊都沒路了,咱們上哪找去,他總不能把自個兒砌牆裏了。”

    話音未落,胖子想起小哥從方相氏底下棺材裏挖出的銅球,提議要不打開看看。

    小哥沒有答應:“現在還不行。”

    “爲什麼?”

    “不到時候。”

    小哥的意簡言賅主打一個說了等於沒說。

    胖子悻悻地撇過頭:“實在不行,咱們打道回府算了。”

    說實話,我好心動,想回家的心從來沒有這麼迫切過。

    一屋子的老弱病殘瞬間陷入沉默。

    燈光照出一屋子的斑駁人影,穿插在陶俑間。

    瞎子最沒包袱,看我們都不吱聲,玩笑般道:“我沒意見,以後你們養我就成。”

    “想得美,你丫喫得多幹得少,養你不如養兩頭烏,起碼還能喫。”

    可能是站的有點累,胖子想往陶俑身上靠,結果陶俑喫不住力,被他靠的往旁邊一倒,摔出滿地碎片,噼裏啪啦的聲音在靜室裏就像下油鍋,吵鬧的沒個消停。

    天真橫他一眼:“你就會惹事。”

    “我可不是故意的。”胖子立馬撇清關係:“是這玩意不受力。”

    對於胖子的毛手毛腳,我們也算見怪不怪,天真連罵都懶得罵他,只走上去把他拉出陶俑的陣型,我們就退到耳室門口。

    臨走瞎子還順手把排頭兵的軍旗拿了下來。

    “你倒是什麼都不嫌棄。”劉喪道。

    “我自有用處。”

    瞎子抖了抖灰,把軍旗的布帛扯掉,只留下一根光禿禿的杆子,握在手裏比劃兩下,長短剛剛好,跟個打狗棍似的。

    我看着耳室裏面陶俑所組成的陣隊,是最普通不過的方陣,學校運動會上就常常會用到這種陣型,軍訓時我還被選去走過頭排。

    陣隊一共由九個小方陣組成,被胖子碰碎的陶俑處於右邊第三個方陣,地磚上似乎畫着什麼花紋,我讓距離最近的天真看一看,他俯身一瞅,告訴我是風紋。

    在陣隊後面,有個獨立的陶俑,身穿將軍鎧甲,面向軍隊,身形十分的高大威武,大概是南越王本人的陶像,他想要復刻自己指揮軍隊時的場面。

    一般身份地位不凡的墓主人,都會在陵墓裏刻畫一些自己生前的高光時刻,以彰顯功德,順便留作紀念,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而將軍像的頭頂上,有一塊匾,寫着道教的九字真言: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據說這九個字是可以辟邪的。

    我看着整個陣隊,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被我們遺漏了。

    小哥的目光始終維持在地面上,他像是忽然發現什麼,眼眸中暗光一閃,他叫住天真,走上前兩步,用手指按壓着地磚。

    “怎麼了?”胖子趕緊問道:“是不是找到什麼地下入口了?”

    小哥全神貫注,彷彿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手指之上,天真就對胖子比個噤聲的手勢。

    我們頓時全都圍了上去,看小哥手搓地板。

    片刻後,小哥才收回手,淡淡道:“地磚下有承重機關。”

    天真撓撓頭:“只有這塊地磚下有嗎?”

    小哥搖搖頭:“每一塊都有。”

    “每一塊?什麼意思,難道要每塊磚頭上都站着人才行?”

    小哥眸底似有淺淺的霧氣,遮蓋着一向清亮的瞳孔,使得他的雙眸看上去有幾分晦暗不明。

    他環視着耳室,緩聲道:“開啓的方法有固定排列順序,但是這裏的機關是完全獨立的,沒有連通其他空間。”

    天真抓住重點:“也就是說,即使我們成功打開了機關,這間耳室也不會發生什麼變化?”

    小哥點點頭。

    “那不成了瞎忙活,算了,咱們的時間寶貴的很,與其在這打白工,不如琢磨一下怎麼抓海燕兒,沒準他知道入口在哪。”胖子道。

    說到抓小張哥,我想到千軍萬馬之前給我的瓶子,摸了摸兜,只摸到一手的碎玻璃碴子。

    好傢伙,剛纔躲飛箭的時候不小心給幹碎了。

    我捂住口袋,臉色發青。

    胖子看我臉色不對,關心道:“好好的臉怎麼綠了,要拉肚子?”

    我揪着褲兜子,支支吾吾的。

    總不能告訴他我是怕瓶子裏的小蟲子鑽進我褲子裏。

    萬一他說要幫我看看,我很難接話的。

    最終我抓着褲子說我有點隱私要躲去耳室處理一下,讓他們不要跟進來。

    瞎子很體貼:“要紙嗎?”

    “不是上廁所!”

    我怒瞪他兩眼,匆匆忙忙跑進耳室,閃到門後。

    解開腰帶,我率先檢查身體,幸好褲子面料結實,我沒有被玻璃碎片扎道。

    毫無所獲後,我把一褲袋的碎玻璃抖摟出來,我蹲下來,在滿地的玻璃碴裏仔仔細細翻找,然而命運並不眷顧我,我沒有找到蟲子的蹤跡。

    一口氣差點就沒喘上來。

    我顫顫巍巍地把剛整理好的褲兜掏出來,對着手電光來來回回的照。

    直到我在縫合線的底部看到一道沒縫緊的小缺口。

    懸着的心終於死了。琇書網

    我面無表情地把褲兜揣回去,腦中有一萬頭長頸鹿在用脖子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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