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亮的時候,我已經把整本書掃了一遍。

    掃完了之後,我閉上眼想睡覺。但是腦子裏全是這本書的內容,我根本就睡不着。於是我又坐了起來,又拿着這本書看了起來。

    這次我是逐字逐句仔仔細細看了下去,虎子叫我去喫早餐我說不餓,沒有去。還是虎子給我帶回來的豆漿和油條。我就倒在牀上一直抱着這本書看到了晚上,這一整天,我又把這本書捋了一遍。

    這本書仔細看下去,瞭解的更多了。這本書是一位得道高人寫的,這位得道高人叫辜託,不過據他說,這本書也不是他的原創,他只是把以前的一本手冊給整理了一下,然後加上了自己的理解。

    這本書原本叫做《入地眼》,主要就是說的以風水爲根據,對陰宅的選址和探查。

    這書也算是圖文並茂,文字說不清的就用圖來表達。圖表達不出來的,就用文字註解。我是真的看上癮了。

    虎子看書也很容易上癮。他迷上了金庸寫的《鹿鼎記》。這書看開了就停不下來,乾脆他把鋪子關了,倒在牀上和我一起看書。

    這一看,連晚飯都沒有喫,他是從下午一直看到了半夜,看着書睡着的。

    而我這時候,又仔仔細細把這本書看了一遍。有了那本《古文翻譯詞典》,只要是有一個字看不懂,我也要去查一下,然後做好註解。

    這麼來來回回幾次之後,我深有體會。覺得每重看一次都能有新的心得體會。

    一個人一旦專注一件事之後,根本就睡不着覺,腦袋裏全是這點事。

    我又是一晚上沒睡。

    虎子睡醒的時候揉揉眼睛,看着我說:“還看呢啊!”

    我嗯了一聲說:“快看完了。”

    虎子起來,去洗了把臉,回來對我說:“我去打一飯盒漿子,你喫油條還是包子?”

    我說:“包子吧。”

    虎子晃晃悠悠出去了,回來的時候買了豆漿和包子,放到了我倆之間的牀頭櫃上,我就一隻手拿着書一隻手抓着包子吃了起來。

    喫完之後,虎子去把店鋪給打開了,他去前面鋪子裏看書去了。我倆誰也不打擾誰,一個在外面,一個在裏面。就這樣各看各的。

    虎子的小夥伴兒們知道虎子買了挎斗子,都來這裏瞻仰來了。還有人要鑰匙想兜兩圈。虎子這人有原則,車這東西,誰也不借。

    這些小夥伴兒覺得虎子小氣巴拉,一起擠兌虎子,開始在外面說難聽話了。虎子乾脆把他們都趕走了,虎子進了屋子後說:“都想着來我這裏佔便宜,開業的時候不見他們來幫忙,這羣孫子。”

    我一笑說:“管他們呢,愛不樂意就不樂意,我們沒義務照顧他們情緒。”

    “老陳,你看的是啥書啊,你都看了快兩天了吧。好看嗎?我可告訴你嘿,我看這本《鹿鼎記》絕了,我就把話撂這裏,這本書早晚能拍電影。”

    我嗯了一聲,沒有再接茬。

    虎子說:“老陳,我爸他們單位有名額,我爸有一臺電視機票,他沒錢買,我把電視機票給要來了。我們買一臺電視吧。”

    我嗯了一聲,還是沒繼續接茬。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這本書上了。

    虎子說:“得嘞,是我自己去供銷社買,還是我倆去挑?”

    我說:“你自己去就行,我就不去了。忙着呢。”

    虎子隨後就走了,臨走問我要不要把我鎖裏面。我說把我鎖裏面就行。

    虎子很快就拉回來一臺十四英寸的黑白電視機,這電視機是木頭殼子的,中間是屏幕,兩邊是兩個大喇叭。右邊調臺,全頻道。電視機上面支着兩個天線,用的時候拔出來,不用的時候能縮回去,就像是老師的教鞭一樣。

    電視機是崑崙牌的,據說也就是殼子是我們的木匠造的,機芯全是日本進口的。

    虎子把電視擺在了屋子裏之後,打開調臺,找到了中央臺之後,他拍着電視說:“四百六十大洋,老陳,這可是好東西。很多人沒有票的都在外面等着呢,我剛拉出來,就給我加一百塊錢要轉走。買到就是賺到了。”

    正看得來勁呢,突然就停電了。氣得虎子直罵,喊着要去找供電局,問問他們是不是缺錢蓋發電廠。

    他說:“老陳,整天停電,這還怎麼趕英超美?還是看小說靠譜,它不用電啊!不用電就不會受人擺佈,等我有錢了,我自己買個發電機,到時候發的電用不了,我就賣給別人,還能賺一筆。”

    接下來的時間裏,只要是有電,虎子就會來看電視,沒有電的時候就去看小說。實在是無聊了,還會騎着挎斗子在大街上兜兩圈。他生活的有滋有味的。

    而我就是一直在看那本書,看到了第三天的時候,這本書總算是被我看透了,再也看不出什麼新東西來。我現在只要是一閉眼,滿腦袋都是書裏的那些關於陰宅大墓的東西。

    這時候,我是真的知道累了,倒在牀上的瞬間,腦袋幾乎就麻木了,我閉上眼的瞬間就睡着了。

    接下來我是醒了睡,睡了醒,渾渾噩噩過了一晚上,到了早上的時候,我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虎子在旁邊說:“老陳,走吧,去參加生日宴會。”

    我拿起來桌子上的電子錶,我說:“這才幾點啊!”

    “不得去洗個澡啊,然後弄一身像樣的行頭過去。咱雖然是鄉下來的,但是也不能給鄉下人丟臉吧。”虎子說着就把我被窩掀開了,說:“我拿了毛巾香皂和香波,在外面等你。”

    我還沒出去呢,外面的挎斗子就啓動了起來。我出去坐上挎斗子,虎子帶着我先去了國營浴池,在裏面泡了個澡。用洗髮香波洗出來的頭髮又順又滑,用手摸着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時候我深刻意識到,有錢真好。

    洗完澡之後我們又去了供銷大廈,我們弄了一件襯衣,一條西褲,一雙大皮鞋。穿上之後,總有一種狗帶嚼子的感覺,不像那回事。我倆試來試去,營業員很不開心。

    營業員是個女的,一邊喫瓜子,一邊用眼睛斜我們。不耐煩了,說:“買得起再試,買不起就別試。咱們這可是國營單位,不是你們家的試衣間。”

    虎子說:“你這不是廢話嘛,不試怎麼買。”

    “誒呦喂,你倒是買啊。”

    虎子還要說啥,我說:“行了,買了吧。”

    我們花錢買了東西,營業員一臉的不高興。給我們包衣服都是摔摔打打的,包好了直接扔到了我們的身上。

    全國供銷社的售貨員都這德行,我們也都習慣了。

    出來之後,虎子開着大挎斗子直奔南苑那邊就過去了,虎子說屍影給的地址就在機場附近。虎子說南苑機場是軍用機場,這假洋鬼子住在那邊,不會想搞什麼破壞吧。

    虎子一邊走,一邊懷疑屍影是打入我國內部的間諜,還想着要不要去公安局報案。我說你少來吧,人家就是一個文物販子,什麼間諜,你想多了。

    我倆看到了一片小樹林,進去小樹林把新衣服換上,舊衣服包上,塞進了大挎斗子的行李箱。之後我倆互相審視一番,覺得沒啥問題了,開上車直奔南苑機場。

    到了附近幾番打聽,總算是找到了屍影的家。

    屍影在這裏買了一套院子,我們來的時候,門口停了很多車,有桑塔納,有天津大發,更多的是天津夏利。

    虎子一直就想弄輛夏利開,只不過全車下來要十二萬左右,實在是買不起,這才退而求其次,弄了輛大挎斗子。

    除了汽車,還有很多摩托車,最多的就是從日本走私過來的小木蘭踏板車。這些都是二衝程發動機,騎上屁股後面一股煙。在街上騎着也算是威風凜凜。

    看得出來,這裏來了不少人。

    我們下車之後就往裏走,剛進前院,我們就看到了三爺和李闖。

    李闖看到我們之後就揮着手喊:“虎子,老陳,這邊了。屍老闆客人頗多,特意讓我在這裏迎接你們呢。”

    虎子說:“你迎接管個屁用,客人頗多,我和老陳就不是客人了嗎?”

    三爺說:“你們這點身價就別那麼多事兒了,自己是什麼身份心裏沒點譜兒。你倆接下來就跟着我好了。少說,多看,大人說話,你們別插嘴。”

    虎子說:“得嘞,都聽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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