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飯的時候和屍影隨便聊了聊,幾次想張口問問朱長順的事情,但是幾次都憋回去了。我要是說朱長順不好,屍影肯定會覺得我在挑撥離間,或者她會覺得我對她有所圖。

    這就太尷尬了,我還是算了吧。

    最關鍵的是,我和這個美國婆子沒有那麼深的交情。這纔不“打倒美帝國主義”幾年啊,還不至於就親如兄弟的關係。

    屍影突然笑着說:“陳原,啥時候和我去美國玩玩吧,我帶你逛逛洛杉磯。”

    我說:“我可不去,我又不會鳥語,再說了,中國我還沒呆夠呢。”

    “出去開開眼界再回來。”

    我呵呵笑着說:“別人家的再好那是別人家的,我家再窮,那是我的家。我窮死別人不會給我一分,沒必要跑去參觀別人家有多漂亮。等我有錢了,我倒是願意四處走走。現在沒那心情。”

    屍影笑着說:“你呀!怎麼年紀不大,老氣橫秋的呢?”

    我說:“經歷的太多了,很多事就看淡了。”

    “那我結婚你也不去嗎?”

    我說:“上禮就行了,現在農村一般都是上十塊錢,北京也沒有超過五十的。生意夥伴的話,應該是一百塊錢吧,這已經是天價禮金了。”

    屍影指着我哈哈笑着說:“瞧瞧你,瞧瞧你,一百塊錢就想打發我。”

    我說:“你想要多少?”

    她突然說:“我不要你的禮金,你能去就行。我給你辦簽證。”

    我說:“真不去,到了你們美國心裏不踏實,誰看我不順眼一槍打死我,那都白死。”

    “美國沒你說得那麼恐怖,美國是很安全的。”

    我說:“你不是說要留在中國生活的嗎?”

    “但我結婚在洛杉磯呀,結婚後我就回來了。”

    我說:“那朱長順呢?”

    “他在美國唄,放假的時候可以來中國度假。”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我說:“你怎麼不找個中國人呢?爲啥非要找朱長順呢?”

    “我找中國人,這中國人要我纔行啊!你要我嗎?你要是要我,我立馬和朱長順掰了。”

    我這時候用手捏捏鼻子,我還在猶豫自己要不要說朱長順的事情。我說:“你看上朱長順什麼了?”

    “朱長順還行啊,人長得還行,身材也不錯,有知識,待人接物的都還行。綜合看算是合格。”

    我這時候撇撇嘴說:“行吧,你覺得好就行。”

    屍影這時候慢慢地把筷子放下了,隨後擡着頭看着我說:“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我一笑說:“我有什麼話?沒有,喫飯吧,你燉得魚挺好喫的。”

    屍影歪着脖子看着我說:“你當我是朋友嗎?”

    我低着頭沒說話。

    屍影說:“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了吧,在耶郎城裏也是同生死,共患難過的。你怎麼就不能像是對素素那樣對我呢?難道就因爲我是美國人?”

    我猛地把飯碗往桌子上一扔:“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

    屍影大聲說:“你就直說啊!陳原,我可是一直當你是朋友的,我還親自下廚給你做魚,我給自己都不願意做,你應該明白我的這份心吧。”

    我這時候深呼吸了很久,我這纔拿定主意,我說:“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接着,我就把林素素和朱長順的故事給屍影講了一遍。講完了之後,我拿起飯碗繼續吃了起來。

    屍影說:“你的意思是,這男主角是朱長順。你這故事從哪裏聽來的?”

    我沒說話。

    屍影說:“女主角是誰?”

    我說:“林素素。”

    屍影聽了之後飯也不吃了,盤起胳膊往後一靠,歪着頭看着我。

    我說:“我是不是不該說?也許朱長順現在變好了,正所謂是窮**計,富長良心。他現在有錢了,也許就不那樣了。”

    屍影說:“你聽過一句話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我說:“我只是聽過,是狗改不了喫屎。”

    屍影說:“你知道這麼多,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你當我是什麼了?”

    我說:“你們都住在一起了,你們兩口子的事兒,我不願意參與。”

    屍影呼出一口氣來,看着我呵呵笑了,她說:“是,是住在一起了,但又能怎麼樣呢?陳原,我發現你這人還挺保守的。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們這叫試婚。我總要知道他有沒有什麼病,有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和習慣吧?”

    我看着她的眼睛說:“行,你們怎麼試和我無關,我喫飽了,我要回家了。”

    “我這裏找不到出租車。”屍影說,“我想喝點酒,你陪陪我吧。”

    “我不喝酒。”

    屍影說:“這件事你有責任,你必須陪我喝幾杯。”

    其實到現在我有些後悔了,你們結婚管我什麼事兒啊!朱長順什麼人和我有什麼關係呀!你屍影結婚幸福不幸福我又有什麼責任呢?我說這些幹嘛呀!

    屍影起身,拿出來一瓶紅酒和兩個酒杯,她說:“陳原,你不該這麼對我。”

    我說:“我不喝這玩意。”

    “那你喝什麼?”

    我說:“喝茅臺,你有嗎?有我就喝,沒有我就不喝。”

    我想不到的是,屍影還真的回去拿了兩瓶茅臺出來。她把兩瓶茅臺往桌子上一放說:“今天不喝光,你不許走。”

    我心說這還真的是給自己找事兒,我也豁出去了,反正明天也沒什麼事,我就捨命陪這個美國婆子瘋一回吧。

    接下來我倆推杯換盞,也沒怎麼說話,喝酒,喫菜,一瓶酒我倆喝完了的時候,我就有點不行了,天旋地轉。我擺着手說:“不喝了,再喝就吐了,這麼貴的酒吐了過可惜。”

    屍影說:“不喝不行,說好了,不喝完不許走的。”

    接下來我就斷片兒了,反正是喝得太難受了。再有記憶就是趴在廁所裏吐,我這一晚上吐了三次,吐的時候從鼻子裏往外冒。吐完了胃裏火燒火燎的難受,屍影還給我弄了蜂蜜水,喝了好受多了。

    當我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和屍影躺在一個被窩裏。屍影一條腿在騎着我,睡得正香呢。而我只穿着一個內褲躺在牀上。

    我努力回憶昨晚的事情,我基本能確定昨晚我沒做什麼。

    我慢慢地把屍影的腿從我身上挪開,這時候屍影醒了過來,她掀開被子看看自己,然後一下坐了起來,用被圍着自己說:“你昨晚沒做什麼吧?”

    我說:“我喝多了,我能做什麼?我這人喝多了什麼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開始找自己的衣服,在牀下找到了,上面吐得全是污穢,那味兒沒辦法聞。

    屍影拽了個毯子把自己圍上了,然後去衣櫃裏找了一套衣服給我,自己就出去了。

    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穿上了大衣,往牀上一坐說:“喝太多了,反正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我倆睡在一起了。再說了,我倆也沒幹什麼,是吧?”

    我穿好了衣服之後,從被窩裏出來,在心裏暗暗發誓,以後誰叫我喝酒我他媽的也不喝了。這叫什麼事兒,這要是被林素素知道了,怎麼看我?

    屍影說:“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和林素素說的,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我嗯了一聲,我說:“我回去了,一晚上沒回去,三姨奶肯定問我去幹嘛了,我還不知道怎麼和三姨奶交代呢。”

    我往外走的時候,屍影說:“我送你吧。我這裏找不到出租車的。”

    她開着車把我送到了衚衕口就停下了,我下車的時候,屍影問我:“陳原,我們是朋友吧。”

    我下車後,轉過身看着她說:“那當然!”

    屍影不說話了,只是趴在方向盤上扭着頭看着我,然後竟然咯咯笑了起來。

    我轉過身走進了衚衕,心說你笑啥啊,好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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