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雨一般都下不大,但是容易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虎子插回來五條魚,有大有小。分配的時候,林素素和範離主動要求要小的,說太大也喫不完。

    在烤魚的時候,林素素就一直在哼唱着《三月裏的小雨》這首歌:

    三月裏的小雨,淅瀝瀝瀝瀝瀝,

    淅瀝瀝瀝下個不停。

    ……

    很快虎子也被感染了,他也跟着唱。虎子這人喜歡唱歌,喜歡看書,也喜歡看電視,他是個文藝愛好者。也可以說,虎子是個非常熱愛生活的人。不過,虎子唱歌跑調。

    虎子這麼一唱,林素素就不唱了。

    林素素說:“你自己唱吧。”

    虎子說:“別呀,咱們來個男女二重唱啊!”

    林素素說:“我又不是豬,和你唱跌份。”

    範離說:“虎子,你唱歌跑調。”

    虎子說:“不愛聽都捂上耳朵。”

    虎子說完又唱了起來。這沒人帶着他唱,這就更不會唱了,調兒都跑他姥姥家去了。

    這傢伙的歌聲是真要人命啊!

    這城隍廟雖然破敗,但是那長滿雜草的屋頂不漏雨,我們得到了城隍爺的庇佑才得以安心在這裏烤魚。這時候,我面對城隍爺坍塌的神像很虔誠地在心裏禱告了一下,這不是迷信,這是敬畏之心。

    在喫魚的時候,林素素好奇地問:“柱子,你怎麼能知道要下雨了呢?”

    柱子這時候嘴裏還含着魚肉呢,他含糊不清地說:“我就是能知道。我也不知道是咋知道的。”

    範離一伸脖子,把嘴裏的東西嚥進去說:“柱子有三個本事,活路標,天氣預報和養豬小能手。你們是不知道,柱子養的豬隨便能在草原上樹林裏跑,只要他一聲召喚,全部都會跑過來集合。把豬養得和狗一樣,是真省心吶!”

    虎子笑着說:“傻柱子,你是咋訓練豬的?”

    柱子撓撓頭嘿嘿笑着說:“我也不知道,反正豬就願意聽我的。”

    虎子一拍大腿說:“傻柱子,你這是和豬有天生的親和力啊,你上輩子應該是一頭豬!”

    柱子不開心地說:“你纔是豬呢。”

    林素素說:“柱子,別理他,他本來就是豬。”

    喫完了魚之後,我們三個男人還覺得餓,就支上了鍋煮了三包華豐三鮮伊麪,喫完了纔算是滿足了。

    虎子說:“下雨也挺好,剛好補覺。”

    我說:“沒錯,這兩天大家都沒睡好。這下雨天最安全了,狐狸啊黃鼬啊都不會出來,我們可以踏踏實實睡一覺。”

    我們都把睡袋拿了出來,在地上鋪了一塊塑料布之後,把睡袋鋪在上面。

    林素素說:“虎子,柱子,你倆下盤棋吧,我看你倆挺投緣的。反正時間有的是,下棋下困了再睡也不遲。”

    虎子說:“我看小說,這小說都快忘了看哪裏了,我得先接上。”

    虎子自己看小說,柱子睡覺,這一個人打呼嚕還可以忍受,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睡醒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半,坐起來看看外面,雨還在下着。我從睡袋裏鑽了出來,也拿着一本小說看了一會兒,不過實在是靜不下心來,就把小說放下了。

    虎子一直就沒睡覺,不過這時候他困了,把書蓋在了臉上,也就是五分鐘就睡着了。

    柱子這時候卻醒了,他小聲說:“虎子這呼嚕打的,把我聒醒了。”

    我心說這還真的是老鴰落在豬身上,只看到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啊!

    柱子走到了門口看看外面說:“起碼要下到半夜。這場雨之後天就暖和了,溫度能一下提升十來度。”

    我說:“你看這麼準?”

    柱子說:“嗯,基本不會錯。”

    範離這時候在我們身後笑着說:“柱子可是我們家的活寶,我爹說過,給一座金山也不換柱子。柱子是我爹的乾兒子。”

    柱子憨厚地嘿嘿一笑,用手撓撓頭皮說:“乾爹對我好,我知道。”

    林素素很快也醒了,她醒了之後,我們四個就打撲克。玩的還是一種比較高級的玩法,打百分兒。四個人玩兒,抓玩牌之後剩6張底牌不動,然後開始叫分。五十K都是分,五代表五分,十和K都代表十分。一個人叫60分的話,那麼就是45分破他。主家會拿底牌,然後扣六張閒牌。

    比如柱子叫了65分,那就是40分破他。我們三個打他一個,賭注是貼紙條。

    柱子打撲克根本就不行,是個戰犯,一直輸。

    我說:“柱子,你這臉太小了,沒處貼了啊。要不這把你讓我也當一回主家吧。”

    柱子很倔,他哼了一聲說:“除非我死了。”

    就這樣一直打到了喫晚飯,柱子實在是沒處貼了,纔算是不打了。柱子臉上全是自己臭烘烘的唾沫,想想都噁心。

    吃了晚飯之後,我接着睡,睡到了半夜的時候醒了,再也睡不着了,就站在門口看下雨。

    這雨還真的是下到半夜就停了,很快,天空露出了星星來。天這麼一打開,這風倒是颳得大了一些。這對我們來說是好消息,這要是刮一晚上風,明天地面就都吹硬了,方便我們趕路。

    林素素和範離這天晚上一直在睡,我看看錶,心說這也忒能睡了吧。八點鐘開始睡,這是要睡一圈啊!

    兩點鐘的時候我沒覺得困,也就沒有叫虎子和柱子,心說他們要是睡,我就值一宿的班算了。反正已經睡足了。

    但是虎子和柱子到時間就都起來了,然後一起走到了門口。

    我說:“睡唄,我又沒叫你們。”

    虎子說:“老陳,你小看我了。該我乾的活兒,我啥時候耽誤過?”

    柱子說:“老陳,我柱子可是一個印(認)真的銀(人)!”

    虎子說:“跟我讀,人!”

    柱子說:“銀。”

    虎子說:“喫肉的人!”

    柱子說:“呲又滴銀!”

    虎子呼出一口氣說:“算了,傻柱子,你就是朽木不可雕也,爛泥巴糊不上牆!”

    柱子也不會說別的,他哼了一聲:“就你好行了吧!”

    我心說這個虎子啊,得誰和誰較勁,有意思嗎?不過有個奇怪的想象,沒有一個人說虎子這人不好的,虎子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那都是絕對的大好人!

    這就叫公道自在人心啊!

    我和虎子他們坐到了五點鐘的時候有些困了,回去眯了一覺,早上醒來的時候風就停了。我一出城隍廟就感覺到了熱。

    我說:“看來毛衣是穿不住了,氣溫上升的也太快了點吧。”

    虎子伸手一摟柱子的肩膀說:“傻柱子,你行啊!這都能猜到,你還真的是個天氣專家。”

    柱子還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皮說:“那必須的!不過接下來要小心點兒了,這氣溫升高,蛇蟲鼠蟻的可就活越了,千萬別被什麼東西給咬了哲了。”

    我說:“沒錯,大家都把褲腿扎進了,袖口也紮緊了,戴上手套,圍上圍脖。千萬別節外生枝。”

    我們九點鐘準時出發,柱子在前面帶路,我們順着山谷一直往苗寨的方向走了出去。柱子在前面走得非常快,他時不時會用刀子在樹上留下一個記號。

    走了大概有五公里的時候,我們遇上了一條河。河不寬,但是剛下完雨,這河水湍急,涉水而過絕對不可能。而在不遠處的河面上橫着一根樹幹搭成的獨木橋,倒是可以踩着過去。

    我們走到了橋頭上,柱子說:“我先走。”

    虎子一把拉住了柱子,說:“等一下,拴上繩子,虎爺我牽着你。”

    林素素把繩子拿出來拴在了柱子的腰裏。柱子踩着樹幹一點點往前挪,張開的胳膊晃晃悠悠,到了中間的時候,柱子晃得厲害了,把我們嚇得都不敢喘大氣。但是隨後,柱子這貨回過頭笑着說:“沒事兒,嚇壞了吧!”

    虎子說:“你大爺!”

    話音剛落,這樹幹嘎嘣一聲就斷了,柱子噗通一聲就掉進了河裏。我們趕忙拽住了繩子,把柱子給拉了上來。

    柱子上來之後不停地從嘴裏往外吐水,吐完了之後,他說:“差點兒就嗝兒屁了,我不會游泳。”

    虎子笑着說:“你小子要是電視裏的配角,你一集也活不過去。電視裏的人都是傻子啊,遇到這種情況絕對不會拴繩子,就那麼踩着過,都他孃的不怕死啊!性命攸關的事情,拴個繩子不行嗎?”

    我笑着說:“編劇腦袋不好使,導演也看不出來,瞎演你就瞎看唄!”

    虎子說:“基本的邏輯總要遵循吧,難道真的就有那麼傻的人不拴繩子嗎?”

    柱子這時候慢慢地舉起手來,他說:“有,我就是啊!”

    林素素看着這條河犯愁了,說:“我們可怎麼過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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