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母,不是有意瞞着您。只是牽扯到保密條例……”
蘇塵囫圇着解釋。
徐鳳儀想岔了、緊張兮兮道:
“塵兒,你是不是在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蘇塵哭笑不得。
“義母,你想到哪兒去,你兒子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對得起這世間的良心。”
“那就好……你這孩子,從小就藏得住事。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了,甭管怎樣,你總歸是我兒子。”
徐鳳儀還真就沒有追問,娘倆又閒聊幾句,她就去做飯,讓蘇塵喫晚飯再走。
蘇塵想去廚房幫忙,卻被徐女士趕了出來。
她是那種極爲傳統的賢妻良母、信奉君子遠庖廚、從不讓家裏爺們兒下廚房。
蘇塵被趕出來後,在客廳待着無聊,走進自己以前的房間,發現佈置竟跟當年他離家時一模一樣、卻又幹淨整潔,想必每天都在打掃。
抑制不住、想起當年一家四口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心生感慨。
若義父還在,那得多好?
從牀底下拉出一口木箱子打開,裏面躺着許多他小時候的玩具。
檀弓、彈珠、花繩、竹蜻蜓、鐵皮青蛙……
滿滿都是回憶。
最醒目是把木劍。
當年他蘇少俠可就是憑着這把絕世寶劍、把無數別人家栽種花草、化作劍下亡魂。
他拿起木劍,如幼年那般懸在腰上。
擡頭挺胸,恍惚覺得自己還是當年那個熊孩子。
不經意看到鏡中的自己,才恍然驚覺——原來自己已經長這麼大。
連劍都沒有佩妥,出門就是險惡江湖。
外面傳來響動,蘇塵出了房門,就看到了蘇紅豆。
應該是剛下班回來,她看起來有些疲憊,想必在外工作也不輕鬆。
“妹妹……”
蘇塵主動跟她打招呼。
“哼。”
蘇紅豆卻不給他好臉色。
顯然她認定蘇塵是個喫軟飯的,嫌棄和噁心都擺在臉上。
徐鳳儀指責她。
“你這丫頭,怎麼又擺着個臭臉給你哥看?”
“媽,你自己問你的寶貝兒子,在外面做了些什麼齷齪事兒,真噁心!”
蘇紅豆冷冷道。
“塵兒,到底怎麼了,你們倆兄妹又擰巴成這個樣子。”
徐鳳儀問蘇塵。
蘇紅豆冷笑:“誤會?你是不好意思說吧。”
徐鳳儀忍不住嘆氣。
這倆兄妹,天生八字犯衝。
也怪她和蘇定方,當年怎麼就沒看出來這倆孩子不對付,開始還一門心思想把蘇紅豆許配給蘇塵,來個親上加親。
這鴛鴦譜點的喲,亂!
又半個小時,徐鳳儀做好飯,三個人開始喫。
因爲蘇紅豆一直給蘇塵臉色看,這餐飯他喫着也膈應,勉強喫幾口,就推脫胃口不好,起身告辭。
只是臨走時偷偷放了張支票在碗底,數額倒是不大,也就一百萬,錢這玩意兒,沒有不行,太多了卻會帶來許多麻煩。
“媽,我去送他。”
蘇塵前腳剛走,蘇紅豆就起身去追蘇塵。
在門口追到,兄妹兩人一前一後,都沒有說話,一直走到黃花巷口。
“回去吧。”
蘇塵回頭。
倒是詫異她會來送自己。
蘇紅豆卻沒走。
“有事?”
“這個……你拿回去。”
蘇紅豆手中是那張支票,原來是看到了,纔會來送蘇塵。
蘇塵無奈道:“紅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你跟義母日子過得太清苦,這錢也不多,你們收着吧。”
蘇紅豆冷聲道:“蘇塵,這些錢你花起來或許心安理得,但我跟媽媽就是餓死了,也不會用的。我要你拿回去!”
她無比強硬。
“紅豆,你還真以爲我是喫軟飯的?”
“難道不是?”
“你對我成見這麼深,哪怕我跟你解釋,你也不會信吧。”
“呵,你說對了,你嘴裏吐出來的話,一個字我都不會信!”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蘇塵拿過那張支票,隨手一揚,這張百萬面額的瑞士銀行支票就化作漫天齏粉。
他轉身便走,長天冷月之下,雄偉身軀看起來竟是那麼落寞。
這麼些年,辛苦遭逢,干戈寥落,別人怎麼看他,他早就不在乎。
但此心哪怕堅如磐石,也受不了至親之人毫無緣由的誤解。
蘇紅豆一番話,狠狠傷害了他。
像一把刀子,就那麼扎進心窩、竟是如此刺痛。
他是帝國聖者、他是北境少帥,但他畢竟不是真正的神明,滿打滿算、他今年也才二十六歲,他也會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