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衆人的指責,林羽神色依舊安定自若,開口解釋道:“加一味大黃確實藥劑偏重,但是他這個症狀必須得加大黃,你的方子治宜溫陽活絡,力難勝任,加大黃以瀉實導滯,方能治癒。”

    “笑話,他這病本屬於太陽病症候,因爲誤服攻下藥,邪陷太陰,脾傷氣滯絡淤,以致發生腹滿疼痛等症狀。”宋徵剛纔把脈頗爲仔細,認爲自己不可能看錯。

    “你說的沒錯。”

    林羽點點頭,宋徵心裏不由有些自得。

    不過林羽接着道:“但是腹滿疼痛有輕有重,這位大哥每次疼起來的時候,恐怕很嚴重吧?”

    “非常嚴重,就跟有人拿鑽子在我胃裏鑽一樣。”病人急忙點頭。

    “剛纔我爲大哥把脈的時候,脈象沉穩,但症狀不減,營衛不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哥很有可能已經服過這個方子了。”說着林羽把宋徵寫的藥房往他面前一推。

    病人低頭看了眼藥方,眼前一亮,連忙道:“不錯,就是這個方子,我吃了有一個多星期了,也沒見效,聽到濟世堂今天開業,所以便趕過來了。”

    宋徵瞬間面色大變,不可能啊,爲了怕出錯,自己特地多把了一會兒脈呢。

    衆人不由一片譁然,紛紛爲自己剛纔誤解林羽而自責,“不好意思小兄弟,我們誤會你了。”

    “原來某些人光頂着個少年才俊的名頭,其實根本沒有什麼真才實學!”

    “是啊,趁我們不懂,在這忽悠我們呢,好在還有比你更厲害的人在這!”

    面對衆人的奚落,宋徵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青一陣白一陣。

    “你按我這個方子去抓藥喫,不出幾日,便會好轉。”林羽把自己開的方子推到了病人面前。

    接着林羽擡頭安慰宋徵道:“你的診斷其實沒有錯,但是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你下次記得多問問病人,便可少走很多彎路。”

    其實宋徵是有真材實料的,年紀輕輕能有如此醫術,已經很不容易,林羽對他也有些敬佩,只可惜這個人爲人太高傲了。

    “哼!”

    宋徵一彆頭,林羽的安慰在他聽來更像是嘲諷。

    “宋老,您看這藥方……”病人還是有些不相信林羽,畢竟他看起來實在是太年輕了。

    “你按照他的房子抓吧,沒問題,三劑便可治癒。”

    把一切看在眼裏的宋明徽嘆了口氣,接着站起身,衝宋徵擺擺手,示意他把座位讓開,打算親自上陣。

    “爺爺,我跟他還沒比完呢!”宋徵十分的不捨氣。

    “不用再比了,你不是人家的對手,從明天開始,功課加倍。”

    這麼多人看着呢,宋明徽臉面上着實有些掛不住,雖然自己的孫子並沒有犯什麼大錯誤,每次診斷也都合理,但跟人家林羽比,老是差那麼一點點。

    在醫學上,用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來形容,絲毫不誇張。

    現在換了宋明徽親自坐診,林羽不由謹慎了許多,除了一些有把握的病症不用切脈,其他的都要認真把一下脈,隨後再開方子。

    每次開的方子,林羽跟宋明徽的幾乎一模一樣,就算不一樣的,也只是稍有出入,不過相較而言,林羽的更優,所以整體來說,林羽算是稍稍佔了上風。

    兩人越鬥越有興致,越鬥也越發欽佩對方,每次看到對方跟自己開的方子相同,都會相視一笑。

    宋明徽對林羽的偏見早已經一掃而光,反而內心生出了幾分敬意。

    很快門診的病人就被診治的差不多了,天色也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圍觀的衆人目睹了這麼一場精彩絕倫的比鬥,也是大呼過癮,在門診病人都被診治完之後,衆人齊聲鼓起了掌。

    在他們看來,這場比鬥最後是以平局收尾。

    就在此時,從門外突然擠進來一對年輕夫婦,掃了眼屋裏,忙問道:“請問哪位是宋明徽宋神醫?”

    “我就是。”宋明徽急忙應道。

    “宋神醫,求求你,救救我丈夫吧。”女子聲音裏帶着哭腔。

    一旁的男子面色虛白,神情痛苦。

    “別急,先坐,什麼症狀,慢慢說。”宋明徽趕緊讓這對夫婦坐下。

    “宋神醫,我前段時間突然得了一種怪病,後背就跟火燒似得,全是汗,感覺特別煩躁,但是我從小腹下面開始,又老是發涼,就跟泡在涼水裏似得,老是尿頻尿急,而且,而且……”

    男子說到這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周圍的人,壓低聲音對宋老說道:“而且我隔個三四天都會夢遺一次。”

    “我們在老家看了好多醫生都沒看好,所以就趕來清海治療,打聽了一下,得知濟世堂今天正好開業,我們便趕了過來,求求您一定救救我丈夫。”女子聲音急促而懇切。

    衆人聽到這種症狀都一臉詫異,一半身子熱,一半身子涼,這個症狀他們連聽都沒有聽過,沒想到竟還有這麼奇怪的病。

    “來,張嘴我看看。”

    宋明徽檢查過男子的口腔後便開始把脈,面色稍顯凝重,過了片刻,展顏一笑,神情頗有些自信,衝林羽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他給這個病人也瞧瞧,隨後便低頭開始寫方子。

    等他寫完方子之後,見林羽一直坐在旁邊沒動,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怎麼了,小何,怎麼不診斷啊,我們的切磋還沒結束呢,你該不會認輸了吧,不過也難怪,這種病症確實極少見。”

    人羣頓時也發出了一陣鬨笑聲,不過全無惡意,因爲剛纔林羽的醫術已經徹底把他們折服了。

    “小夥子醫術高超,但還是年輕了些啊。”

    “這個怪病我聽都沒聽過,他不會看,倒也正常。”

    “是啊,這小夥子已經很優秀了,這麼多疑難雜病都能給看的明明白白,已經很厲害了。”

    “放眼整個中醫界,這麼年輕就這麼有能力,恐怕至此一人吧!”

    衆人對林羽絲毫不吝讚美之詞。

    衛功勳在一旁不由的挺了挺胸膛,似乎也因爲認識林羽而自豪。

    “再厲害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輸給了我爺爺。”一旁的宋徵緊握着拳頭,滿臉的不服氣。

    “那也比某些有點成就就沾沾自喜的人強吧。”

    “就是,某些人技不如人,就只會說風涼話。”

    “年輕人要懂得謙卑,看看人家何神醫。”

    衆人不再買他的賬,紛紛奚落起他來。

    宋徵被人說的面色通紅,有些無地自容。

    林羽在一旁一直未說話,看着宋明徽此時臉上宛如孩子般的笑容,他實在有些不忍跟他說破,其實這個病,自己不需要把脈,就已經診斷出來了。

    通過剛纔的一番較量,宋老也贏得了林羽的敬意,現在能一門心思撲在醫學上,不爲名利,盡心盡力爲病人服務的醫生已經不多了。

    濟世堂的藥材很好,價格很合理,甚至稍稍有些便宜,足以看出宋老的宅心仁厚。

    而且宋老這副孩子般好勝的性格,讓林羽想起了自己的外公,莫名就有一種親切感。

    他很想就這麼認輸,讓宋老能夠開心開心,但他看了眼痛苦的男子和男子一臉急切的妻子,心裏不由一緊。

    本着對病人負責的態度,林羽還是張開了口,“宋老,服藥見效太慢,我有個更快的法子。”

    正興高采烈囑咐病人如何煎制湯藥的宋明徽不由一怔,疑惑道:“更快的法子?小何,莫非你已看出他的病因?”

    林羽點點頭。

    “可是你根本就沒有把過他的脈啊。”

    “不用把脈,我以前見過這種症狀。”林羽神色鎮定道,確切來說,是他的祖上見過這種症狀。

    圍觀的衆人頓時一片譁然,宋明徽臉上也有些詫異,自己雖然以前聽過這個病症,但今天也是第一次見,林羽這麼年輕,怎麼可能就見過這種病狀呢?

    “哼,吹牛不打草稿!”

    宋徵冷哼道,他纔不相信林羽見過這種症狀,猜測他又要搬出神棍那一套來,但林羽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大爲喫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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