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秦晗不怎麼情願地挪了半步。
“站在這兒,看。”
張鬱青食指上勾着他戴過的黑色口罩,很隨意地倚靠在黑色鐵藝欄杆上。
他對着樓下說了個價錢,又淡淡囑咐:“回去把保鮮膜拆掉清洗一下,儘量用兒童沐浴露,和以前一樣。”
“青哥,還是不能喫羊肉串嗎?泡溫泉能行嗎?”
樓下的屋子裏走出來一個女人。
女人穿着寬鬆的黑色短袖,小臂包着保鮮膜。
秦晗很少遇見這樣長得豔麗型的女人,她還化了濃妝,睫毛濃密得像貼着一片鴉羽。
不過......
她說的“做”,原來是做紋身啊。
秦晗眨了眨眼。
樓下的女人是顧客,張鬱青也沒有半分“顧客是上帝”的態度,不鹹不淡地懟人家:“你說呢。”
女人“切”了一聲,用手機掃了樓下的二維碼。
付款後,女人用手機指了指張鬱青,發牢騷:“青哥,這也就你是這片兒活最好的,要不我可不找你做,可太冷漠了,一點都不熱情。”
被說了不熱情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是那副閒閒的樣子。
秦晗站在張鬱青身旁,看着張鬱青的側臉。
他摘掉口罩後,面相上去更張揚些,哪怕不說話,也有種神采飛揚的囂張氣勢。
樓下的女人仰着頭,正好看見秦晗,還挺詫異:“你妹妹今天在啊?”
張鬱青看了秦晗一眼:“不是我妹。”
“哎呦,那是小女朋友了唄?”
女人非常不見外地往樓梯上走了兩節,衝着秦晗揮揮手,然後自顧自地笑開了,“青哥,你這小女朋友看着好小啊。”
張鬱青開口:“她未成年。”
連秦晗這麼遲鈍的人都聽出來了,張鬱青是在告訴花臂女人,她未成年,不是女朋友。
可花臂女人反應了兩秒,撇着嘴評價:“那你這,也太畜牲了吧。”
張鬱青可能懶得和她廢話了,下巴指向門口:“走。”
“行吧,不打擾你們了,拜拜小美女。”女人回頭衝着秦晗來了個飛吻。
女人走後,室內重新安靜下來。
張鬱青也沒計較剛纔秦晗誤會他時防備的眼神,只把拖鞋和吹風機找出來給她,自己下樓了。
秦晗拿起吹風機,發現他居然還找了一雙沒拆封的女士襪子給她。
秦晗在雜物間裏吹乾鞋子,換上張鬱青拿過來的新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到樓下不算寬敞的大廳裏。
張鬱青腿上放了個木製畫夾,正拿着鉛筆不知道在畫什麼。
陽光從窗口灑進來,落了一些光線在他手上,晃得指尖像帶着透光度的玉質。
秦晗套在拖鞋裏的腳趾動了動,略顯侷促地試探着開口:“謝謝你,襪子……我會還給你的。”
“襪子不用。”
張鬱青在陽光裏偏過頭,眼裏明顯噙了些調侃的笑意,用鉛筆敲着畫板問秦晗,“說說,我是好人不?”
秦晗用力點頭:“是!”
張鬱青滿意地笑了笑。
她覺得自己當時那麼防備地看着人家,舉動實在太不禮貌。
她想爲剛纔誤會他的事情道歉,又礙着小面子不好意思直說。
秦晗想了想,只能委婉地提起,肯定了那組運動器材的身份:“樓上的普拉提牀是你的麼?”
“不是,以前的商戶留下來的,放那兒沒動過。”
“哦。”
秦晗這兩天受他幫忙的次數太多,身上又實在沒什麼可以送給張鬱青做謝禮的。
在樓上查普拉提牀的時候,她也偷偷查過,可惜附近連一家奶茶或者冷飲的外賣都沒有,只有一家燒烤掛了外賣可送的標誌。
可那也不能買一堆燒烤送過來吧?
秦晗現在窮的,還不如小王子。
小王子好歹還有猴麪包樹和一朵玫瑰,她只有一盆有點醜萌的仙人掌。
早知道這樣,剛纔就應該在老奶奶那裏多買一盆漂亮的送給張鬱青,還能讓老奶奶賺一份錢。
剛纔怎麼就沒想到呢。
“那...這個仙人掌送給你吧……”
秦晗問這句話的時候氣勢弱的,像是上學時候突然被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似的,她自己也知道自己這份謝禮有些寒酸,越說聲音越小。
張鬱青也看出來了,這姑娘要是不留下點什麼她不安心。
他存心逗人,轉着筆:“不是因爲嫌棄它醜?”
秦晗當即瞪大眼睛,一副想解釋又解釋不清楚的樣子,急得幾乎跺腳:“當然不是,我就是......”
“知道,謝了,你這小仙人掌我看着還挺順眼的。”
“應該,應該是我謝你的。”
正說着,秦晗放在包裏的手機響起來。
她拿岀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秦晗很禮貌地接起來:“您好?請問您是哪位?”
在安靜的環境接電話,手機裏的聲音會顯得格外大。
秦晗聽見徐唯然的聲音:“秦晗秦晗,是我,徐唯然!”
“……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
“胡可媛給我的唄,哎,我還記錯了,剛纔打到176xxx12300去了,被人家罵了一頓,你電話是176xxx00123吧,這麼好記我居然還記錯了,真是。”
說着自怨的話,徐唯然的聲音卻很歡快,“你在哪兒呢?我去接你吧,下午一起玩啊。”
秦晗來遙南斜街之前,確實是和胡可媛約好了去喫甜點的。
難道徐唯然又要跟着她們一起?
“可媛呢?”
“我先去接你,然後咱們一起去接她唄,你現在在哪兒?”
“遙南斜街。”
徐唯然可能是在和他家司機說地址,說完又對秦晗說:“知道了,你等我啊,十來分鐘就到。”
“嗯。”
“秦晗秦晗,你喝不喝奶茶?”
“不用了,謝謝。”
“那鮮榨果汁呢?喝不喝?加冰的?”
“......真的不用,謝謝你。”
“那行吧,一會兒見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