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過程中,薩麥爾才意識到在天國頂點之位的熾天使,面對整個黑暗的世界又是相當的不足一提。在廣闊無垠的宇宙面前,他更是渺小得如同滄海一粟。
但他不能這麼輕易地就死去,他要活着,他要醒過來,去追尋他心愛的女孩……他也不知自己爲何會這麼瘋狂,但他已經這麼做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
“……”薩麥爾的意識正在緩緩的恢復,沒有他想象中的嚴寒與荒涼。相反,他感覺自己身處一個相當安穩且舒適的環境裏,讓他懷疑自己的墮落是否只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夢境。
“啊,薩麥爾,你醒了嗎?”守在一旁的莉莉絲看到牀上的動靜,立刻發出驚喜的聲音。
“……莉莉絲?”薩麥爾的眼睛還不能適應房中的光亮,他費勁地睜開眼睛,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面容。
“是我,怎麼樣?你還好嗎?”莉莉絲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薩麥爾張了張嘴,他發覺自己的身體裏沒有一點力量。這使他警覺,但他又不好讓莉莉絲過度擔心自己,只得說道:“我就那樣……天使墮落成魔,也不過是那些變化。”
“你覺得好,那就好了。”莉莉絲長吁了一口氣:這一路雖然經歷了一系列波折,但總算是收穫了一個可以接受的結局。
“我現在在什麼地方?”薩麥爾恢復了視覺之後,就轉頭四下張望,“你不是在紅海嗎?怎麼會跑到這裏來?”
“你現在在索多瑪城,是一個叫‘瑪門’的小個子把你從冰河那裏救回來的。”莉莉絲說道:“我本來在紅海,但路西菲爾告訴我說你逃離了天國,讓我自己決定……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瑪門?副君殿下?”薩麥爾微微眯起眼睛,他確定他收集的有關惡魔的情報裏沒有一個叫瑪門的,他能佔據着地獄最富裕的領地,恐怕是戰爭之後新興起來的惡魔領主。至於路西菲爾……薩麥爾瞬間就意識到這個瑪門應該就是他扶持起來的新傀儡,瑪門會把自己救起來,恐怕也是他的授意。
思及此,薩麥爾一時茫然,不明白路西菲爾把自己救回來有什麼目的。
“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莉莉絲不明白薩麥爾的疑慮,只看到對方緊蹙的眉頭,以爲他不舒服了。
“沒……只是有些事我弄不明白。”薩麥爾搖搖頭,他臉色蒼白,更需要好好休養。
“你還是好好休息,我在這裏陪你。”莉莉絲握住薩麥爾的手,眼中的溫柔總算是安撫了他的心。
萬年一度的創世慶典如期而至,天國在經歷一系列事件之後,天使們更需要一個縱情歡愉的慶典來解放緊繃的神經。
慶典開始之前,路西菲爾帶着貝利亞一起來到大聖堂,做最後的檢視工作。
“還可以吧,你覺得怎麼樣?”路西菲爾目光掃過裝飾齊整的空間,他對美醜並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只得詢問貝利亞。
“那就行,原本我也沒打算一鳴驚人。”路西菲爾點頭。他在籌備慶典這件事上實在沒有放多少精力,他也沒有爲了迎合上帝去花費特別的功夫。
“……”貝利亞聞言,不置可否,猶疑了片刻,他又重新開口:“我在路上聽到了一些傳言,是關於人類的——”
“……人類的?”路西菲爾的注意力成功轉移到對方身上。
“是,說是吾神打算讓人類在慶典上亮相。”貝利亞的面色愈發凝重,“原本創造人類的事項只有管理層的熾天使才知道,現在好像連在恆星天工作的智天使都在討論這個事情……”
“是誰把這件事透露出來了?”路西菲爾也同樣露出驚訝的神情,這是上帝要求保密的事情,難道還有誰會無懼於神怒去幹這種事?
“我也不知道。”貝利亞搖頭,“總之現在這事已經在恆星天傳開了。”
“是嗎?”路西菲爾並未有多大反應,“無所謂,反正慶典很快就要開始了,傳開了也不過是少了點驚喜而已。”
對了……把這件事傳開的也許並非天使。路西菲爾腦海裏靈光一閃:說不定是某位故意這麼做的。
“他”這麼做又是爲了什麼?路西菲爾又是一陣疑惑。
算了,馬上就能知道了。路西菲爾壓下心中的異樣,靜觀其變。
大聖堂鐘樓的鐘聲響徹整個恆星天,在創世慶典的這一天,上帝會撤去各重天幕之間的結界,讓底下的天使們也能無阻礙地飛到恆星天來一同參加這個盛大的慶典。
上帝披着聖光在肅穆的鐘聲和天使們吟唱的歌聲中現形於御座之上,在例行的行禮與讚頌之後,衆天使唱喏着起身,恭敬地等待着上帝的聖音。
上帝微微擡手,偌大的廳堂頓時鴉雀無聲。少頃,他朗聲道:“爲了世界的穩定,爲了光明與黑暗力量的平衡,吾決定開拓新的世界。同時新的世界也將會有新的物種入住。現在,吾要將人類介紹給你們——”
上帝的話引起了底下天使們的熱議,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他們甚至完全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站位靠前的低階天使們紛紛踮足張望,想從高位的天使們的臉上看出些什麼。遺憾的是,什麼都沒有。
大聖堂的外頭傳來車馬的轟鳴,護送車駕的竟然是火天使長和雷天使長,馬車停下,守衛在車駕旁的智天使軍官立刻打開了馬車的車門。雖然周圍的智天使軍官們向車中的人行禮,但他們的臉上似乎並沒有多少恭敬的意思。
如此陣仗,更是讓見狀的天使們議論紛紛。很快,一個高大健碩的人類出現在衆天使面前:他穿着純白的長袍,一頭濃密的棕色短髮應該也由禮儀天使整理過,小麥色的面容充滿了男性的陽剛與活力。此時的他從車駕上下來直面無數天使探尋的目光,卻沒有一絲膽怯和畏懼,他坦然微笑着站在那裏,任由天使們打量。
“亞當,吾的孩子——”上帝發出滿意的聲音,他伸出手,示意另一頭的亞當:“過來,到吾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