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神曲·天國記事 > 第121章 CⅩⅩⅠ
    當路西菲爾向所有人提出稱王一事之時,沒有人反對,大家甚至隱有摩拳擦掌的架勢。這令他頗感意外,卻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稱王一事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先不說自立爲王名不正言不順,故國的子民也並未死絕……那又能如何呢?國土的毀滅是必然的,即使經歷了從火到光的蛻變,最終的結局也不過如此,只不過是拖延了一段時間。

    (我的迴歸是讓死去的國土重獲新生。)路西菲爾站在王城的露臺上,看着如次月一般高懸於天空中的晨星。王道滅絕,強者爲王。他覺得自己並沒有錯。

    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路西菲爾就動身前往盡頭的混沌之海。

    “你果然躲在這裏。”路西菲爾看到老友懶洋洋地躺在海岸邊,看對方悠閒的樣子倒不是避難養傷,反而像是在躲懶渡假。

    “紅海之外就沒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就只好借你的地盤躲躲了。”利維坦的語氣也不客氣,還是一副熟稔的樣子,“沒想到你真的把黑暗神扔進海里了。接下來呢?是不是要把光明神也扔進來?”

    “這恐怕很難,阻力很大。”路西菲爾否定了這一點,“但我確實離開了天國,不會再回去了。”

    “哦……”利維坦點點頭,“你來這裏是爲了什麼?總不能就是爲了來找我吧。”

    “找你也是一個原因,畢竟將來我統一了地獄也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幫手幫我威震四方。”路西菲爾說道。

    “……你要統一地獄?”利維坦驚詫得直接從地上坐起來,等他想要站起來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又重新躺了回去,“統一地獄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畢竟最大的阻礙已經消失了。”

    “這麼長時間了,你的傷也該好得差不多了,等我宣告稱王的時候,你就幫我施展一個‘神蹟’好了。”路西菲爾也不和老朋友多客氣,有話直說。

    “還‘神蹟’……難道不是‘神經’?”利維坦不以爲意地嘖了一聲,“好吧,做戲要做全,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還有呢?”

    “還有就是拿回混沌之國的權杖。那裏面封印了很強大的力量,有了它我可以省掉很多力氣。”路西菲爾說道。

    “怎麼權杖還要跑到這裏拿?你把東西丟海里去了?”利維坦有些詫異地問道。

    “不算丟,是安葬女王的時候連同權杖一起沉入海里了。這樣也省得有心之人去搶奪女王的遺體。”路西菲爾解釋道。?

    “都這麼長的時間了,你那位女王應該連骨頭都不會剩了,你還真的要到海里去撈一根小玩意兒嗎?”利維坦聞言一頭黑線,看來比起這位好友自己還不算瘋狂……

    “不用。”路西菲爾微微一笑,卻在利維坦身旁坐下來,完全沒有要找東西的意思,“你且等着。”

    “……??”利維坦不解地看着對方氣定神閒的姿態,好像路西菲爾坐着就會有誰把東西自動送到面前來。

    “嘩啦”一陣潮水過後,一柄金色的,頂端鑲嵌着龍晶的權杖就滾到路西菲爾的腳邊。

    “嗯,就是它了。”路西菲爾順手就把權杖撿起來,拿在手上揮動了兩下。

    “好吧……你厲害。”利維坦見狀,自是無話可說。

    告別利維坦之後,路西菲爾就來到黑暗神殿的遺址。善惡之樹依舊在黑暗寂靜的空間裏獨自生長,金色的光輝洋洋灑灑地飛在空中,最後落入黑暗的土地,消失不見。

    【你來了。】善惡之樹的枝葉輕輕搖曳,似是在歡迎久違的朋友。

    “是,好久不見。”路西菲爾頷首,“我已經把你的果實送到了光明神那裏,他把果實放進了伊甸園,現在那個果實長成了一棵新的樹。”

    【多謝。】

    “結果,你送我的枝葉我卻沒能找到用武之地,實在很抱歉。”路西菲爾輕嘆了一聲,說道。

    【無妨。你就留着它,也許有一天會有用的。】善惡之樹安慰他。

    “有一件事,我想請求你。”路西菲爾說着,語氣也不自覺地鄭重起來,“我想請你走出黑暗深淵,到第七獄和第八獄的位置落腳。”

    【爲何如此?】善惡之樹沒有表態,只是問道,【如果只是爲了成爲地獄唯一的統治者,憑你現在的力量足矣。何況你還得到了混沌力量的加持。】

    “因爲我不喜歡我的國土總是處在混亂和絕望之中。”路西菲爾直言不諱,“雖然我不知道爲何黑暗神會賦予他的造物這些東西,但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新的國土需要有新的氣象,你的力量能夠帶來‘希望’與‘恩惠’,這是以往的地獄都沒有的。就算只是做戲,能夠把你從深淵裏請出來也足以令地獄的臣民對我重新評估。”

    “而且我覺得你和黑暗神並不一樣,你是仁慈的,你一定不希望黑暗的世界的臣民在失去神明庇護之後任由他們的敵人宰割。”

    “我當然記得我也曾經爲了一時的立場做過糟糕的事情。不過,既要成爲地獄的主君,我必定會全力保護這片國土的臣民——你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路西菲爾如同演說一般的闡述着自己的理由。這讓善惡之樹詫異,也讓它不得不重新進入思考。

    “我一下子說這麼多,恐怕你也無法接受。”見善惡之樹開始考慮,路西菲爾便見好就收,“你可以仔細考慮,考慮清楚了可以喚我過來告訴我你的答覆。”

    【不必那麼麻煩——】善惡之樹在對方臨走前出聲,【吾接受你的請求。】

    “?!”路西菲爾驚詫地回頭,他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不是爲了你的霸業,是爲了吾神的臣民。】

    (吾神……)這個詞令路西菲爾恍惚,(原來還是有人記得黑暗神的恩德。)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既然如此,那就現在吧。】深淵中的神樹似乎對這片長久居住的土地也沒有太多留戀,一旦做下了決定,它就立刻要求遷移。

    “……這麼快?”路西菲爾遲疑了片刻,“你不多在這裏留戀一下嗎?”

    【吾只是一棵樹,沒有那麼多複雜的情緒。從吾神造出吾開始就一直住在這裏,已經待得夠久了。】善惡之樹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希望吾遷移也只有現在,過時不候。】

    “……”路西菲爾一時喫不準善惡之樹的真正意圖……或許只有在這種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才能檢視出自己的實力。“那就按照你所期望的來做吧。”

    路西菲爾拿出了權杖,紫色的光從權杖頂上的龍晶裏溢出,溢出的光線化成混沌的咒文環繞在善惡之樹的周圍。隨着咒文的大圈完成,善惡之樹深埋地下的根鬚緩緩脫離地面。繁茂的根鬚不亞於頂上枝繁葉茂的樹冠,出土的時候帶出了大量黑色的土塊,同時也引起了整個空間的震動。

    巨大的神樹不斷地往上空飛去,路西菲爾輕身飛起引導着神樹的方向。

    跨越了一段不遠的距離之後,善惡之樹在地獄深處一處平原上落地,落地的瞬間就是一陣撼天動地的轟響。

    第六獄之後的領域則是完全的荒蕪,這裏充滿了濃郁的黑暗之力,即使是黑暗的臣民也無法在這樣的地方安然地居住下來。

    “來到這裏,你會習慣嗎?”路西菲爾看到不斷紮根入地的根鬚,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只要在黑暗的領地裏,哪裏都是一樣的。】善惡之樹平靜地說道。

    “是嘛……”路西菲爾隱約能聽出對方話語裏的怨憎。是怨憎自己殺了黑暗神?還是怨憎自己逼迫它遷移?可無論哪一個,他都不會傻得開口去問:都已經過去了,實在沒必要再纏着這些事情不放了。

    善惡之樹紮根完全之後,就開始了吐息生長,地裏的根鬚引來了水流和營養,空中的枝葉吸收黑暗之力,將其化作恩惠的光屑,這些細小的光落在地上,讓荒蕪光裸的地面逐漸被土壤覆蓋。不多時,善惡之樹的周圍就開始出現生機盎然的樣子,連空氣中濃郁的黑暗之力也被稀釋了不少。

    (這纔是真正的神蹟。)路西菲爾眼見着奇蹟的發生,不得不在心中讚歎神樹發揮出來無上的神力。這樣的力量若是換成了自己,恐怕千百年都未必會有這樣的成效。

    【現在你可以在這裏宣告你的主權了。】在漫長的吐息生長之後,善惡之樹纔像緩過勁來的對路西菲爾說道。

    “?!”路西菲爾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上的權杖,這是他第一次宣告自己的王權,若說不緊張,也是不可能的。不過,王權之後的野心取代了這種緊張的情緒,他走到樹幹的邊上,用權杖敲響了地面:

    【我名爲路西法,作爲混沌力量的帶行人,現在登基爲混沌之國唯一的統治者!從現在起,我將帶領我的追隨者加入黑暗的國土,同時我也必將完全統治整片黑暗的國土。衆位黑暗的臣民可以臣服於我的座下,也可以向我宣戰,無論哪一種,我都會在王座上等着你們的到來!】

    路西菲爾……現在捨棄了上帝賜予的“菲爾”的封號,自封爲王,名爲“路西法”。他的聲音隨着地獄呼嘯的狂風飛向了地獄的每一個角落。混沌之國從現在起變成征途的開端,他的目標則是佔領整個黑暗的國土,成爲地獄裏唯一的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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