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譏笑嘲諷道:“楚莫辭這麼告訴你的?”
楚逸晟看着這樣的凌羽玄心疼的難受,有些猶豫道:“兄長爲尋他回來,四散各處暗衛去追蹤……不惜動用禁術……”
惺惺作態!
我聽不下去了,便打斷他的話,扯扯嘴角道:“聽你這意思,副宗主既然都已經剝皮拆骨了還找什麼?難不成膳房還要用?你也是,明知道地牢都空了,還耗費靈力補什麼結界,做給外人看的麼?好讓玄門百家忌憚楚門還有個妖神副宗主?……如果是這樣的話,以後你大可不必,以你現在的靈脈修爲恐怕中原玄門無人是你的對手。”
聞言楚逸晟滿心苦澀,他本就比兄長啓蒙晚,在練功一事上又從未上心。若不是這幾年兄長身體抱恙,他才走出安逸所到處夜獵學着管理楚門。
如今更是得了凌羽玄的仙品靈藥相贈,修爲纔有了一日千里登峯造極之勢。這麼算起來,楚氏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全是得益於凌羽玄的相助。
從前亦或是現在,他們兄弟二人都欠了凌羽玄太多。
許久未聽到楚逸晟的聲音,我擡頭看去,“逸晟?你想什麼呢?”
楚逸晟回神看着凌羽玄,猶豫再三,問道:“你與兄長之間是否有什麼誤會?”
“沒有,我只是看不慣他那一副虛僞做派罷了。”我說道。
楚逸晟急道:“兄長他並不是……”
“楚逸晟!”我無奈的笑道:“你一定要跟我討論你的兄長嗎?”
楚逸晟被噎的一時無話。
我拿起放在旁邊的酒壺灌了一口,瀟灑道:“今宵有酒今宵醉,管那麼多幹嘛?我出山入世方知這世間,不如意事之八九,諸事有因必有果。我白妖妖倥傯一世,有些虧是萬萬不肯喫的,讓我喫虧的人我也必雙倍的討回來纔算痛快。”
楚逸晟默默聽着,有些沉迷的盯着凌羽玄黑白分明的星眸清澈。
凌羽玄還好好活着,又在他身邊。
他還奢求什麼呢?
辛丑年十一月初八,黃道吉日,宜祈福,出行,結姻。
仙督的胞弟成親,玄門百家誰敢不給面子,自然是紛紛前來道賀。
早前楚門只爲各個大世家家主及其親信安排了客舍住處,其餘的附屬仙門家主據都安排到常州城各大酒樓客棧歇下。
成親這日楚莫辭出關,身穿一身楚氏家主禮服,身姿挺拔翩然若仙的站在大廳與前來道賀的各世家家主寒暄。
明明新郎官是楚逸晟,衆人卻紛紛跟楚莫辭道賀,楚莫辭也笑着道謝。尤其是一些小家族的家主見到楚莫辭更是兩眼放光,迎上去就是一口一個仙督,叫的甚是親切。
楚逸晟一身紅衣喜服跟在兄長身後,他氣質清冷與兄長的溫和待人截然不同。
楚莫辭溫煦柔和,絲毫沒有仙督架子,看似待誰都親厚。實則眼底都是疏離,與誰的距離都是恰到好處,不遠不近,讓人既覺得他親近又不敢越界,張弛有度,點到爲止。
宴會廳慢慢熱鬧起來,宗主們都坐到各自的位置上相互寒暄,等待新人入場。
在一片熱鬧的道喜聲中,楚逸晟瞥見遠處喬裝成男子的白妖妖正與一門生弟子斗酒,眼神不由無奈,這個人,從來都是不安於室的。
順着楚逸晟的眼神看過去,楚莫辭自然也注意到了白妖妖。見狀不動聲色的走到楚逸晟身側,低聲道:“快到時辰了,趕快帶她回去換衣服吧。”
楚逸晟心虛的應了聲。
深秋的風有些涼,夾雜着陣陣寒意。整個清芷小築被佈置的火紅一片,隨處可見的貼滿囍字,內室更是被紅紗和垂落下來的喜帳煥然。
蘇子沐及一屋子的丫鬟婆姨正焦急的找新娘子呢,楚逸晟就拎着一身男裝的白妖妖就進了門。
一大羣人呼啦圍上來,扯衣服的,扯頭髮的,嘰嘰喳喳弄得我暈頭轉向,最後在一羣人的催促聲中被簇擁的出了門。
頭上的發冠髮釵壓得我脖子都要斷了,偏偏腳上還穿了一雙繡花尖鞋。頭重腳輕也就罷了,蓋着紅紗蓋頭視物都費勁,還要提心吊膽腳下的裙子過長磕磕絆絆。
好不容易到了宴會廳,按照楚氏的規矩拜了天地,行了大禮,然後再和楚逸晟並排跟在楚莫辭後面跟各個世家宗門告謝。
一番折騰下來我又累又困,完事就被丫鬟們送回清芷小築。
進門後將屋裏的丫鬟姨婆都趕出去,我就扯掉頭上的發冠,扯下繁瑣的婚服,跑到牀上扯開被子呼呼大睡去了。
估摸着快到婚宴結束時,我睜開眼睛,火速洗漱換了一身楚氏弟子男裝從耳室的窗戶就翻了出去。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宴會接近尾聲,楚莫辭已經宣佈雲遊歸隱,辭去玄門仙督一職將宗主之位禪讓給其胞弟楚逸晟,正在交接宗門手令。
衆人乍聽此驚天消息,不由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但奈何這是楚門的家事,旁人不好置喙。只是這宗主一職可傳承,仙督之位就……
楚莫辭交接完宗門手令後,接着宣佈明年春季圍獵大會過後仙盟大會可投票選出仙督一職人選,楚門無有異議。
如此這般,意思再明顯不過,楚門將仙督之位高懸,又聲言圍獵大會,就是言有能力者居之。看似對玄門百家公平,可私下誰不知道楚逸晟已經元嬰修爲,楚門萬衆弟子,誰還敢與其爭仙督職位。
一時間道喜聲又熱鬧的此起彼落,楚逸晟如今又是成親又是掌一宗之門,洞房花燭,位列宗重,雙喜臨門,聽着烏泱泱一羣見風轉舵的人不停的恭維讚歎,楚逸晟心中有些不睦,面上卻沒什麼表情。
最後一曲歌舞奏完,婚宴正式結束。
天已經完全黑透了,在一片恭喜聲中楚逸晟進了洞房,各大世家喫飽喝足也紛紛告辭啓程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