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辭一路尋過來，在一處小溪邊尋到了凌羽玄。
我睜開眼睛，擡眼看了楚莫辭一眼，又接着閉上眼，置若罔聞。
“阿羽，你怎麼了？好好的怎麼躺地上了？馬車還在外面等，我們快走吧。”
“我不走！”
“爲何？阿羽，好好地，你又亂髮什麼脾氣？”
“我發脾氣？”我騰地從地上坐起來，看着楚莫辭，譏諷道：“我哪兒敢啊？你堂堂仙督恭維巴結你的人多了去了，我算什麼？我怎麼敢朝你發脾氣？”
楚莫辭被話刺激的一懵，不明白剛剛還好好的人，怎麼下山就成這樣了，是不是病了還是不舒服，這麼想着，楚莫辭伸手探向凌羽玄的額頭。
我下意識的一掌掃開，盯着楚莫辭明顯驚詫受傷的委屈眼神，狠下心腸，冷聲道：“你離我遠點兒。”
說完，我就氣呼呼的轉身邁步。
楚莫辭這下也火了，運轉靈力飛身掠到我面前，擋住我的去路，質問道：“凌羽玄！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哪裏惹到你了，你發這麼大火？是不是……”是不是得到了就不想要了，是不是厭倦了想離開了。
我直接氣笑了，心中火氣上涌，忍不住拔高了聲音，道：“連我爲何生氣都看不出來？當着那麼多玄門百家的面跟我裝不熟保持距離不肯承認我們的關係。結果呢，一個韓鴉臨死前的告白就讓你情緒失控，你們倒是兄弟情深啊？我看我兩年前就該死在楚門地牢，好襯了你們的心意……”
“啪！”
左臉瞬間火辣辣的疼，我不可置信地回過臉，楚莫辭居然打了我？
“楚莫辭！你真當老子沒有脾氣是不是？”
老子喜歡你，纔會像祖宗一樣供着你！老子要是不喜歡你，你什麼都不是！
“凌羽玄！你混蛋！放開我……放開……唔……唔唔……”
老子可以慣着你，也可以……
“別……別在這裏……阿羽我求你了……別……別在這裏……啊！……”
……
“阿羽……不要……不要……疼……啊！……嗯……”
……
滿林香雨問春聲，一枕青絲旖旎夢！！
一個時辰後，等在山路上的弟子背靠大樹林蔭，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心裏腹誹道：宗主和副宗都進去這麼久了，啥時候回來啊？算了，他們修爲那麼高，自己還是乖乖等着，別萬一人回來了再逮到他擅離職守。
正想着，突然聽見林中傳來沙沙走路聲，這弟子連忙起身望過去。只見副宗一臉陰沉打橫抱着前宗主，前宗主被一襲外袍包裹的嚴嚴實實，看樣子好像是睡着了。
“去最近鎮上找家客棧。”我將昏迷的楚莫辭抱緊進馬車廂，朝站在一旁發懵的楚門弟子命令道。
“是，副宗。”那弟子立刻上馬車拉上繮繩。
馬車緩緩駛離山道，朝距離此處五十里的小鎮駛去。
車廂內，我抱着蒼白着一張小臉氣息微弱的楚莫辭，手上靈力一刻不停地緩緩輸入他體內。
方纔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跟魔怔了一樣野蠻粗暴絲毫不顧及他的身體。直到此刻，他那悽悽隱忍的嗚咽聲還猶自迴響在耳畔。
我輕輕地摟住楚莫辭，不敢用力，怕他想琉璃一樣碎了。右手加快催動靈力輸入，想替他疼，替他苦，替他悲，可惜，人總歸無法共情，不能感同身受！
到了客棧，我立刻抱着楚莫辭下了馬車，交代楚門弟子先回楚門跟楚逸晟覆命，就說，我和楚莫辭在外面玩幾天再回去。
那名楚門弟子頷首退下離開。
進了客棧，店家馬上迎上來，我讓他趕快準備一間上房，熱水，刀傷藥等等，就抱着楚莫辭上了樓。
將人放進熱水浴桶裏清理乾淨，抱到牀榻上蓋好被褥才坐在牀邊給他身上的咬痕上藥。上完藥，我又抓着他的手輸送了半個時辰的靈力，聽他呼吸均勻睡熟了才安心鬆了一口氣。
我打開客棧房門喊了店家，交給他一錠金子吩咐他買兩套男子成衣晚膳的時候一併送到客房裏來，整個二樓我包下了，不許其他客官上樓打擾。
店家收了金子，喜滋滋的下樓去了。
回到房間關上門，我疲憊地脫掉自己身上黏膩結成硬塊的衣衫，滑進已經有些變涼的浴桶裏，用楚莫辭洗過的水簡單清洗一番便擦乾上了牀榻。
摟過懷裏溫涼軟軟的人低頭親了親，口裏喃喃道：“對不起！”
我閉上眼睛，凝神掐弄手訣，默唸心法運轉元丹法力，忍着痛意強行分出一半法力封入楚莫辭的心脈處，這樣就算以後我不在他身邊，遇到瀕死關頭也可護他一命。
我知道今日自己種種，實在過分！我也沒臉要求楚莫辭原諒，只要他平安醒了，打我罵我皆可，就算……他從此不願再見我，我也保證滾得遠遠的。
只是畢竟**一場，臨了要分手了，我卻沒什麼可以彌補他的，大約能拿的出手的只有我這幾百年的一身法力了。
從此天涯陌路，有吾半生法力相依相隨，也算參與楚莫辭的人生了。
須臾，我虛弱地闔上眼皮，眼角一顆清淚緩緩滑落。
哥哥！
我愛你！
躺下沒過多久，店家的腳步聲就在樓梯迴廊響起。我忍着靈力頓滯的窒息感從牀榻上起身，草草披了件外袍便趕在店家敲門之前打開房間門，伸手接過了店家送上來的喫食和衣服。
我挑了一套灰色的衣衫換好，旋身走到牀榻邊，楚莫辭一雙眼還是緊閉着，攥在我掌心的手從開始的冰涼慢慢有了暖度。
也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晚膳漸漸涼透了。楚莫辭微微動了動，旋即緩緩睜開眼睛，眼底毫無一絲神采。
“哥哥？”
“……”
楚莫辭錯開目光，抿了抿沒什麼血色的脣無聲地將手縮回被褥中，翻身面朝裏同我拉開些距離背對着我。
看到楚莫辭醒來麻木淡漠的模樣心裏一陣一陣的抽痛，等了半天也不見楚莫辭再有動作，想來想去只好順着他讓他再多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