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
叫誰?
混亂的記憶,折磨得姜夕頭痛欲裂,掙扎之中她猛地睜開眼,從牀上坐起,大口喘氣。
豆大的汗水,順着她精緻漂亮的鬢角滑落,掉入天鵝絨被子裏,很快消失不見。
姜夕擡手抹了把臉,才發現自己渾身冷汗,衣衫溼透,頭部已經疼得幾乎分裂一般。
女孩兒靠坐在牀頭,膝蓋併攏,雙手環抱住冰涼的身體,脣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冷笑。
當替身當到,做夢都能夢到被人叫作淼淼......
真是沒救了!
定下神智,忍着疼痛的腦袋,姜夕起身洗漱完,陪姜啓用過早餐,動身去了薄氏集團。
她今天最主要的目的,是卸任三水珠寶首席設計師的職位。
......
半個小時後,桑桑在大樓門口接到姜夕。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呢子大衣,內搭紅色碎花連衣長裙,黑色的半靴之外,露出兩隻又細又長的腿。
長相精緻無可挑剔,身材更是令人羨慕稱讚。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集團員工羨慕的眼神。
只是一整晚的噩夢,讓她睡眠疲勞,就算畫了淡妝,仔細瞧還是能瞧出臉色不好。
“夕姐,你沒事吧?”
幾天沒見姜夕,桑桑發現她瘦了好一圈,精神和氣色都有些萎靡。
“沒事。”
姜夕側過臉看向桑桑,摸了摸女孩兒柔順的頭髮,溫柔出聲:“薄寒沉有說讓你回去嗎?”
以爲姜夕要趕她走,桑桑激動搖頭,倏然抱住她的手臂,眼淚汪汪的,“我不要走,我要陪着夕姐。”
姜夕抿着微白的脣瓣,點開電梯,走了進去。
“夕姐,你別趕我走,我不想走,不要走......”
“你要是趕我走,我就去......”桑桑鼓着小臉,氣呼呼的盯着姜夕,修長濃密的睫毛之下,那雙霧濛濛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
夕姐對她那麼好,她不能威脅她。
嚴肅的話已經到嘴邊,桑桑還是沒忍心說。
姜夕輕嘆口氣,捏了捏女孩兒可愛的臉蛋,心不在焉道:“桑桑,我把你和小舒都當作我妹妹。可你是薄寒沉的人,他如果開口讓你回去,你就回去吧。”
薄寒沉這個人雖然在對待感情上......不是個東西,可對手下的人挺不錯。
桑桑又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待在他身邊,總好過待在她這兒。
桑桑眨巴着眼,眼淚冒了出來。
“夕姐,就不能不和薄爺分開嗎?”
“不能!”姜夕毫不猶豫回答,“姜夕可以無父無母,可以是身份不明的野孩子,唯獨不能做他人替身。”
不是她的,她絲毫不會沾染。
聽完姜夕的話,桑桑沒再出聲。
她太清楚夕姐的性格,敢愛敢恨,卻也愛憎分明。
——
人事部電話打到頂層總裁辦時,薄寒沉正夾着香菸,身影寂寥的站在落地窗前。
紅九接了電話,恭敬開口:“薄爺,姜小姐來了,說要卸任首席設計師的職位。”
薄寒沉懶懶的收回視線,深吸口煙,將菸蒂湮滅在菸灰缸,英俊的五官露出一絲笑意,薄脣輕啓,“讓她上來,再送點她喜歡喫的零食進來。”
“還有,推掉今天所有行程,不許任何人打擾。”
紅九一一記下,按照吩咐去處理。
不到十分鐘,總裁辦的門敲響。
姜夕出現在門口,面無表情,略施粉黛的小臉更加精緻漂亮,
薄寒沉坐在辦公桌前,漆黑的眸子在女孩兒身上滾了一圈,薄削的嘴脣揚起,“薄太太這副表情,是找我吵架來了?”
姜夕佩服他的心裏素質,兩人都鬧騰成這樣了,他還有閒情逸致與她玩笑。
“我來找薄爺談清楚的。”
薄寒沉手上的動作一滯,視線筆直的看向前方,沙啞的嗓音夾雜着壓抑的感情,“你想怎麼談?”
說話間,男人修挺的身軀朝她慢慢逼近,將抵在角落,居高臨下的注視着,“說話啊,怎麼談?”
姜夕攥緊手心,忍着不適,擡眸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冷聲開口:“你答應離婚,卻遲遲不籤離婚協議書。答應不再找我,卻又三番兩次設計,讓我不得不來見你。”
“薄寒沉,放不放就是一句話的事。你是把我當小貓小狗,尋開心嗎?”
“又或者......你從始至終都沒打算放過我,是麼?”
因爲情緒過於激動,女孩兒溼紅的眼眸泛着水霧,望着他的視線如滾燙的岩漿一般,灼傷着薄寒沉的眼睛和心臟。
“我說了會放你走,就一定放你走。”薄寒沉捏住姜夕的下巴,掰正她的臉強行面對自己,壓着怒火冷聲道:“就像你說的,養只小貓小狗這麼長時間,怎麼也有感情了,是說扔就能扔的?”
薄寒沉話音落,俯身湊近姜夕的耳畔,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上面,惹得姜夕戰慄不已。
看着男人溫柔寵溺的眼神,姜夕就覺得諷刺,用力推開他的雙臂,“看來今天是沒法談了。”
說完,姜夕擡腳就要走。
薄寒沉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回到沙發上,低聲開口:“作爲三水珠寶的員工,如果我不批准你辭職,不來上班就是瀆職。”
姜夕:“......”
所以,他又想怎樣?
“想以後不再見到我,就在辦公室待一個小時。待夠了,我讓你走!”
姜夕腳步頓住,帶着審慎的目光看向薄寒沉,“你......”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薄寒沉拿起手機,通知紅九,“將姜夕的離職書拿來我簽字。”
紅九動作很快,不到兩分鐘便送到薄寒沉手中。
再不到五秒鐘,帶有薄寒沉簽名的離職書,完整的交到了姜夕手裏。
“一個小時,結束你就走。”
姜夕捧着離職書,疑惑薄寒沉讓她待一個小時的目的時,男人已經回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投入到工作中。
彷彿她,瞬間成了空氣。
姜夕輕抿着嘴,嘗試伸手去拉門,發現門反鎖了。
混蛋!
姜夕只好在沙發上坐下,拿出時間調整時鐘,盯着它一分一秒的跳動,偶爾也擡眸看向對面工作的男人。
他手上的傷還沒好,處理電腦很不方便,可絲毫不影響他優雅冷貴氣質的發散。
薄寒沉當真只讓她坐着,除了時不時擡眸看她一眼,完全不和她交流。
昨天是這樣,今天也是......
他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這樣的氣氛實在過於壓力,姜夕抿了抿嘴,低聲開口:“薄寒沉,離婚協議書你看得怎麼樣了?”
“想要協議書,明天早上九點來總裁辦,陪我到下午三點。”
“......”
薄寒沉筆尖一頓,挑起眼角眉梢看向姜夕,低啞的聲音從脣角溢出,“你要的,我都給你,開心了嗎?”
姜夕的心,彷彿被狠狠一撞,生疼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