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桌上趴在的男人肩膀一顫,粉紅色的兒童毯滑落,陸慕年被驚醒,有幾分赤紅地睜開雙眸,看見蘇思念,表情一愣:“我剛纔,睡着了?”
“……嗯。”蘇思念尷尬地點點頭,蹲下身將地面上掉落的毯子撿起來,拿在手中問他,“你記不記得剛纔做了什麼?”
她倒是不介意幫他排憂解難,反正她現在也很少和陸家接觸。
自從搬進雲頂別墅後,她也見不到陸蕊慕,對陸慕年並沒有那麼討厭。
“我是不是又說什麼話了?”陸慕年緊皺眉頭,盯着她手上的粉紅兒童毯,這是平時給小寶蓋的,大抵能猜到她上一秒的舉動,臉色難看。
他方纔太困了,等個咖啡的功夫,本來想眯一會兒,沒想到睡得這麼沉。
蘇思念頗爲有些好笑,“你還知道自己說夢話。”
見陸慕年的臉色有幾分消怠,蘇思念也不再開玩笑了。
正經地盯着他,旋即迴應道,“你喊了一個名字,好像是你小時候的玩伴。”
“……”提到這個,陸慕年似乎儒雅的東方臉廓更加陰沉,薄脣緊繃成一條線,有些煩悶地撐了撐腦袋,“抱歉,在你面前失態了。”
突然這麼嚴肅的道歉,蘇思念美眸怔然,忽然有些笑不出來,指了指桌上的咖啡:“給你的卡布奇諾。”
陸慕年和墨雲爵,還真的完全是兩種人,墨雲爵從來不會給她道歉,任何事上……
可陸慕年不一樣,縱使陸慕年站在現在最高地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似乎也還是會接着照顧她的情緒。
一個溫柔邪肆,一個偏執凌霸。陸慕年是前者,墨雲爵是後者。
“謝了。”陸慕年隨口說了一聲,旋即端起咖啡杯,自顧自地喝了一口,“你做咖啡的能力越來越熟練了,很好喝,不比外面的差。”
“謝謝。”蘇思念勾笑。
“不過我還是喜歡黑咖啡,希望你能幫我煮這個。”陸慕年彎彎地勾了勾薄脣,宛如恢復了以往的冷清氣場。
蘇思念皺了皺眉,“我不會幫你煮黑咖啡,你現在的工作制度是24小時吧?經常有一些公司的事你半夜都會去處理,包括外交談判都要去,連996都算不上,要是喝黑咖啡,是可以能短時間讓自己精神一點,但對身體影響真的極差。”
自從蘇君熙和蘇小寶上了幼兒園之後,陸慕年更是將兩者處理地遊刃有餘,起初是每天他都要接送,後來在蘇思念的拒絕下,他們兩個分工,他負責送,她負責接。
哪怕光是這樣,蘇思念都覺得,陸慕年已經很用心了……
“真可惜。”陸慕年侃侃而談,挑了挑邪眉。
“……”蘇思念見他的樣子,實屬有些爲他抹一把汗,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鐘表,現在快臨近十一點,“你要不要跟我講講你剛纔都夢到什麼了?具體?”
“認識你四年,沒發現你喜歡窺探別人的夢。”陸慕年像是拒絕,但口吻依舊極其溫柔。
“心理治療術?”陸慕年疑惑地盯着她,目光存疑。
權夜聿,他當然知道,京城有名的年輕醫生,從來不出私診,高價聘請也不一定能讓他出診。一旦接了私診,十有八九就是病危級別,並且可以扭轉局面,起死回生。
整個京城,關於他的名聞,還是耳濡目染的。
“嗯!”蘇思念點頭,心底有些心虛,她哪裏能學到權夜聿那麼厲害地醫術,“雖然我只是懂一些皮毛,但是我都記下來了,你要不要配合我一下?”
陸慕年將咖啡已經喝完了,舔了舔薄脣,“怎麼個心理治療?”
“就是心理疏導而已,可以解開你的心結。”蘇思念胡說八道,但她想,當初權夜聿也是這麼讓自己放下戒備心的。
在單獨會診的時候,病人和醫生之間的交流其實很難完全放下心,一開始她也沒有那麼相信權夜聿,可是後來,她就漸漸放鬆了。
“心理疏導,我可以理解爲聊天療法?”陸慕年直言不諱,似乎已經看破了這種套路。
蘇思念表情皺了皺,“可以。不過……”
“開始吧,你想知道些什麼?”陸慕年握着咖啡杯把,大拇指輕輕摩挲着,動作細膩又柔情,像是在感知着上面她殘留過的餘溫。
“……”他就那麼信任她,還真要講?
怎麼好像一副在配合她的樣子。
“怎麼不開始?”男人的嗓音醇厚磁性,猶如一把尊貴的小提琴,源遠流長。
蘇思念倒吸了一口涼氣,搬了一把兒童椅子坐到他面前,直面對着他,“先講講你剛纔都夢到了什麼,我要具體的講述。”
陸慕年目光詫異,蹙着眉頭看她,像是真的從沒見過她這麼一副認真執拗的模樣,就像是做一件事,不到目的不罷休。
她的毅力,他倒還是挺欣賞。
“好,細節也要說?”
“嗯,要說,一點也不能漏。”
“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有這樣癖好。”陸慕年笑出聲,旋即眯了眯褐色的瞳眸,“回憶起來有點麻煩,不過確實是我年齡很小時候的一個玩伴。”
“……”果然,蘇思念皺眉,“一個小時候的好朋友,爲什麼要記到現在,而且還這麼深刻?有什麼特殊的麼?”
陸慕年盯着她,眸光幽深又痛楚。
蘇思念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舒緩方式不妥,旋即解釋說,“我沒有別的意思,要是有讓你覺得不舒服的地方,我道歉。”
“沒事。”陸慕年東方臉廓上有幾分冷沉,像是深思了很久,又視線對視上蘇思念,“要是你小時候,害死過一個人,你會記憶深刻很久嗎?”
“……”蘇思念頓時有些沉默,“你的意思是,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