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蘇思念看見他不同尋常的反應,就徹底猶如後背潑了一盆涼水,旋即脣角有一抹諷笑,就像是完全坐實了什麼事實一樣。
四年前,她聽符靜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沒這麼疼。
等陸慕年把證據完全擺放在她面前的時候,沒這麼疼。
都不如,現在來的這麼痛。
她很清楚墨雲爵的反應,代表了什麼,又驗證了什麼。
“所以,墨雲爵,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說的呢?”蘇思念眼神倔紅地望着他,盯着他漆黑的深眸,就覺得那裏面藏了太多祕密。
藏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緒,藏了太多她蘇千耐不知道的事情。
“怎麼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墨雲爵目光赤紅,臉廓陰騭,保持着姿勢不變,旋即擡了擡薄脣,咬牙道:“蘇氏夫婦的事情,確實不是普通的事故,你家裏人包括你在內的那場車禍,都不是意外。”
很好,他承認了。
蘇思念一下子如釋重負,整個胸口都如同泄了氣地脾氣,狠狠地閉上眼眸,眼淚沿着眼角不停地流淌……
夾雜着一抹笑意,她能說什麼呢,她總不能說她原諒了他吧。
墨家是害了他們全家的罪魁禍首,可是她真的恨不起來,最多能做到的,就是現在聽他親口承認,她覺得終於可以心安了。
釋懷了!
就在這時,身上的男人忽然又傳來一聲嘶啞的低吼,語氣冷冽!
“但是那又怎樣,蘇千耐,你要是想聽當年的事情,我一五一十可以告訴你,就算我在你面前,有隱瞞這件事,你也不可以不辭而別!”
墨雲爵臉廓透着一貫的冷硬強勢,像是沒有聽懂她的真正意思,誤以爲是她再責怪他,不將當年的真相告知她。
“你都承認了,就別再說了,我真的不想再聽了,你走吧,墨雲爵……”
“……”
“離開吧,離開就行,墨雲爵,我什麼都不祈求,真的。”
她只要他離開她的世界,她可以既往不咎。
漆黑的月光透進來,田園大牀上的蘇思念抽泣地泣不成聲,根本不想睜開眼睛看身上的男人,嘴脣都不停地發白顫抖!
聲音嘶啞至極。
“我他媽承認什麼了,你現在不想聽,你也給我聽着!”墨雲爵氣的胸膛不斷起伏,全身的氣勢驟然放開,一把將她提進來,又變了一個姿勢。
女上男下。
讓她整個人的身體坐到自己腿上,墨雲爵抱着她的腰際,臉色陰騭地道:“當年的事情,我給你解釋!”
還有什麼可說的……
蘇思念臉色冷然,有些恨意重重地盯着墨雲爵:“放手,別再讓我恨你。”
“閉嘴!”墨雲爵狠狠咬着牙關,目光黑沉且夾雜血絲地道,“當年,我承認我是瞞了你父母出事的真正緣故,但是你當年才八歲!蘇千耐,八歲是什麼概念,我能當着你的面,告訴你你父母是被人害死的麼?”
他說這個到底又能證明什麼?
“放開。”她涼涼地道。
都是藉口罷了。
“我不放!”墨雲爵一聲厲吼,神情始終逼着自己保持平靜,猶如薄怒的雄獅,“你給老子聽好了,我當年無法告訴你的另一個原因,那就是符靜雨沒有死,蘇峯天出車禍,有她一半原因,我整整十年,除了照顧你以外,我也找了姓符的十年!”
“墨雲爵!”蘇思念目光冷清地擡起,眼底一片燙紅,咬牙一字一字道:“我媽媽是我的底線,你對她說話放尊重點,如果不是陸慕年,我到現在都不可能和我媽媽團聚,你是最沒有資格提起她的人。”
“好!”墨雲爵周身的氣場透着陰寒,惡狠狠瞪着她道:“我只有這麼一件事情瞞着你,除此之外——”
他語氣停頓,黑眸朝下微微一斂,他是真的不想在她面前提這件事。
“還有什麼,你說啊?墨雲爵,你敢說當年促使我父母墜江的車,不是你們墨家的車麼!”蘇思念情緒已經崩潰,朝着他吼道,哭的眼睛紅腫。
“……”墨雲爵皺起眉頭,臉廓緊繃,“這件事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沒告訴你的,那就是符靜雨跟陸山有一腿,那年害死蘇峯天的兇手,有你母親符靜雨一起參與幫襯!”
頃刻間,蘇思念的臉色煞白,全然沒了血色。
“墨雲爵,你胡說什麼!”她滿目憤怒,一巴掌直接甩在了面前男人的側臉上。
啪的一記耳光,響亮又刺痛。
墨雲爵俊美的右邊臉廓上,赫然慢慢浮起一抹紅色手掌痕跡,她的指甲很長,恰好刮傷出一抹血條。
疼的令他咧脣,渾身都跟着僵硬起來!
“你鎮定點。”墨雲爵慢慢轉過臉,依舊不溫不火,目光深紅,接着淡淡地平穩道:“你很可能不是符靜雨親生的,懂麼?!”
這就是他瞞着她十年的原因。
從蘇家出事那時,他將她接手過來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調查蘇家車禍的事情,後來,查到了符靜雨的身上,纔有了眉目。
都到了現在這一刻,他必須得告訴她。
蘇思念大喘着粗氣,本就剛纔哭的撕心裂肺,此刻目光潤紅,對視着墨雲爵的黑眸,幾乎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不像說假話。
一瞬間,腦子頭疼的厲害,混亂的記憶全然亂成了一鍋粥,她全身上下都亂了起來。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她不是符靜雨親生的……
她一邊淌着淚,一邊擡手擦乾,扭過頭,避開男人的目光。
“什麼叫做很可能。”
她的聲音微微帶着哽咽和涼意,顯然情緒已經比剛纔平復了許多。
“這就是我沒告訴你的原因,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墨雲爵語氣漸漸平淡下來,“其實這種事情,想驗證很簡單,拿你的血,去和符靜雨做個DNA就出來了,只是,你要有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