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先生,這不純純就是個瘋子麼……”薄鼎簡直不可置信地搖頭,“他研究出這種病毒又有什麼用,又不能自解,這不就是害人嗎?作爲醫生,更不該這樣的。”
權夜聿心情複雜,“我也不太確定他到底有沒有解藥。”
“您是說他研究出來了這種HIV-37的解藥?”薄鼎皺眉,按理來說,艾滋病迄今而至都沒有解決辦法。
這種病毒,幾乎發病就是百分百的死亡率。
現今的醫學技術程度,還達不到治癒,最多隻能壓制。
“當初。”權夜聿邊走邊說,“他去研究那種可以傳染給同學的新型皮膚病,都順帶研究瞭解藥,來證明自己的聰明才學。我想這種東西,他應該也能研究出解決方法,畢竟連稀釋血清都出來了。”
“權先生,那我們現在需要儘快拿到稀釋血清進行研究,只有權夜辰的手上有,我們應該怎麼……”
“我試試聯繫他吧。”權夜聿皺眉,將器皿整理好,淡淡昂起下巴:“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他跟權夜辰之間,哪裏還有什麼昔日的兄弟情分。
昔日的兄弟情,其實一開始就不復存在,從他是權殷容的兒子,而他權夜辰是父親的另一個私生子。
權夜辰,你真的有將我把你當過你的哥哥麼?
……
某日。
皇家墓園,天空下起霏霏的絲絲細雨。
蘇千耐站在蕭嵐的墓碑前,她身穿着一件黑色禮服裙,胸前夾層佩戴着一枚白色的海棠花,琥珀色的美眸,晶瑩望着上面的照片。
那是一張黑白色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溫婉如玉,一頭直髮披在肩膀,睫毛修長,目光冷寂瀲灩,整體端莊又大方。
是一副豪門千金的模樣,就像是電視劇中名門世家裏的大小姐。
脖子上佩戴着一串珍珠項鍊,就連耳環也是珍珠的。
很美。
很漂亮,透着高貴和溫婉氣息。
“不愧是蕭家的女兒,蕭嵐,帝城名門蕭家的千金……一出生就是別人的起點。”墨雲爵淡漠地說道:“只可惜了她這樣的人物,錯嫁給了一場商界聯姻。”
這才釀成了悲劇。
“媽。”蘇千耐俯下身來,將手上的康乃馨放在面前的皇室墓碑前,看着那金色的鑲嵌墓碑,輕輕的喚了一聲。
“我來看您了。”
女人清脆的聲響落下,和天空中陰沉的烏雲混爲一體,細雨落在地面上,逐漸變得泥濘起來。
墨雲爵站在她的身邊,手上撐着一把偌大的黑傘,將他們兩人的身體全然遮擋住,同時黑眸也深深地盯着墓碑。
“媽,我是墨雲爵,是蘇千耐的結髮丈夫。”
“我們一起來看您了。”蘇千耐勾脣一笑,同時幫着墨雲爵介紹道:“我被符靜雨從保溫箱換走後,在蘇家生活了八年,八歲的時候,蘇家出了意外,蘇氏夫婦車禍身亡,而我無家可歸,是墨雲爵救了我。”
蘇千耐的喉嚨禁不住有些哽,依舊笑着說道:“後來,我在墨家城堡生活了十年,是墨雲爵將我養大成人,您知道墨家嗎?”
“您一直在帝城生活,我也不知道當時的墨家有沒有聞名到帝城去。”
她嘴角牽扯着濃濃笑意,杏眸明亮閃爍,眼底帶着絲絲的潮溼感……
“這輩子真的好可惜,雖然是您的女兒,但我卻沒有見過您一面。”蘇千耐苦笑着,淡淡地抿脣說道:“除了出生那天,也沒有當過您一天的兒女,我很不孝。”
她蘇千耐不孝。
一直聽一個第三者女人的話……
“媽,我真的,很想再見您一面……”說到這裏,蘇千耐的聲音有些沙,目光微紅。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如果符靜雨當年沒有偷換她們兩個孩子,會不會,一切都是正常的步履……
會不會蘇峯天,也就不會死了?
“千耐。”墨雲爵語氣冷沉,握着黑色尊貴的傘把,顯然已經有些擔心她的身體,她的情緒,不能再消極化了。
權夜聿說過,如果蘇千耐的情緒太過消極化,幅度過大,也會引起一些中年人的相關併發症。
“我沒事的,墨雲爵。”
蘇千耐搖了搖頭,微笑示意,接着望着墓碑上的黑白女人照片。
她忽然後退了一步,任由昏沉天空中霏霏的細雨落在她的頭頂上,一股冰涼寒風吹過她的黑色裙襬。
“媽。給您磕頭了。”
隨風飄蕩。
蘇千耐俯下膝蓋,直接跪在了墓碑前,額頭覆蓋在冰涼的地面上!
她潸然淚下。
這一幕場景,看的墨雲爵觸目驚心,緊繃的臉部輪廓泛着一抹沉意,聲線嘶啞地關切了一聲:“地上涼。”
他知道她說什麼都沒有用,這一刻,他也無法完全感同身受蘇千耐的心情,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着她。
二十四年的別離,蕭嵐到死都沒有和蘇千耐相認,蘇千耐也一樣,活了二十四年,從未見過親生母親蕭嵐一面。
一面都沒有。
冗長的安靜後,蘇千耐慢慢起身,她不管黑色裙身上的泥濘,白皙的下巴昂起,目光直勾勾且堅定地望着墓碑。
“媽,我們走了,下次再來看您。”
媽,如果有天我死了……下輩子,我一定投胎還做您女兒。
下輩子,我們母女就可以相認了。
這一世,她渴望幸福美滿的家庭,渴望完整的父母關愛,蘇峯天的死對她來說是長達十年之久的陰影,可現在,這件事,她不知道又要用多少時間解開心結。
蘇千耐側過臉,美眸望着身側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墨雲爵,我們走吧。”
她甜甜一笑,琥珀色的杏眸中彷彿藏匿着萬千星辰和希望。
“好。”墨雲爵緊皺着眉頭,臉廓沉意濃濃,對她太過心疼。
然而當墨雲爵撐着傘,正要攜着她一起走出這皇家墓園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