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掌握了一門新技能的時候,最想做的會是什麼?

    沒錯,必然是嘗試。

    這具身體所具備的超出常人的力量,很容易就讓王子文戰勝了面對幽深的如同原始森林的眼前一切的恐懼,那隨風而來的野獸的隱隱嘶吼,黑暗中忽閃忽閃的紅色眸光,似乎都變得無比可愛起來。

    山中無日月,王子文也並未數着日子過活。

    自那一日遇見那位鞋拔子師弟之後,就再也沒人來看過他,就好似渾然已經把他忘記了一般。

    這多少讓人感到有些傷心。

    穿越者王子文,過着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

    是的,他還是有果腹的機會的。

    原本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傢伙現在已經學會了如何快速地將一隻野山雞拔毛、放血,如何通過直搗黃龍的方法逮住一隻機靈敏捷的野兔,如何在沒有調料的情況下儘可能地保證野味的純粹。

    但這兒的山雞、野兔,還有諸多奇奇怪怪的小動物,委實是有些與衆不同。

    山雞的喙和利爪都鋒利地嚇人,抓住它的代價往往就是皮開肉綻,獻血飛飈,工科狗不嚴謹地計算得出的結論,喫一隻燒烤野山雞,能補回來的營養未必就比他流血來的快一些。

    多麼悲催的一個結論!

    唯一讓他感到慶幸的是,這具胖乎乎的身體的恢復力也遠超他的認知,大概只過去半個小時的時間,傷口就止住了,待擦去表面的血跡,下面的肌膚就如同未曾受傷時一模一樣,不留一絲痕跡。

    還有,他在他的活動範圍內幾次三番地會遇到一隻小鹿,小鹿平平無奇,毛色甚至還有點灰暗,但見到他總是不驚,一度讓王子文懷疑所謂的受驚的小鹿一般的描述手法是否是學文科的傢伙們杜撰出來的。

    王子文想着,儘管這一座山裏的野山雞之類的野味,有些許不同,但他多少都是喫過的,但鹿肉,在前世,他卻沒有嘗試過,面前這頭小鹿的體格,應該夠他飽腹個兩三日了。

    帶着這種磨刀霍霍的想法的時候,正巧對上了小鹿的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人性化的,水汪汪的眸子。

    初時遇見時,它是好奇的、探尋的。

    再次遇見時,它是欣喜的、躍躍欲試的。

    第三次遇見時,它則是熟稔的、歡喜的、親近的。

    當它用修長的脖子輕輕地蹭着王子文的褲腿時,王子文尷尬地將緊握着的拳頭鬆了開來,試探着摸了摸它的腦袋。

    小鹿歡快地嘶叫了一聲,分外清亮。

    它嗅了嗅王子文的腰間,那裏面放着他採摘來的幾個野果。

    “原來也是個貪喫的小傢伙!”

    於是,就這樣,王子文枯燥的野外生存的生活之中,多了一個小夥伴。

    只是後來,許是因爲王子文的“心狠手辣”,周遭的野味們在某一天竟然全部消失不見了。

    辟穀這玩意兒,王子文等閒是不敢輕易嘗試的,真把自己給餓死了也沒地方說理去,但實際上從概率上來講,在心裏頭他是信了的。

    畢竟哪怕是他自己個在這邊琢磨,也多少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不同之處。

    這一日,王子文已經連着三天沒有喫到肉味了,每天也只能以一些野果果腹,身旁還有個小夥伴蹭喫蹭喝,日子瞬間就變得無比艱難起來。

    腹中飢腸轆轆,卻並沒有渾身無力的感覺,王子文想着,哪怕是這一身肥膘,也足以消耗個幾日的。

    他背靠着一顆大樹,手搭在小鹿軟軟的皮毛上,輕輕地哼起了周董的《蝸牛》,多勵志的歌曲啊,絕對不能被眼前的苟且打倒。

    “啾啾,啾啾!”

    王子文募地睜開眼睛,幽深黑暗中一個小小的身影突兀地出現,伴隨着一種奇怪的語調,在人跡罕至的此處,顯得極爲詭異。

    他的後背瞬間就溼透了。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豎着兩隻沖天辮,斥着雙足,身上是一件鮮紅色的褂子,雪白的手腕上戴着綠色的玉鐲,玉鐲之上閃着幽幽的綠火。

    這個女娃一蹦就是極遠,沒幾步就落在了他的面前。

    她撅着嘴巴,沒有靠近。

    王子文口乾舌燥,愣誰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中見到這樣一個不尋常的女娃娃,都不會將她當成人來看的。

    “你,你,你……哪來的妖魔鬼怪,速速離開,小心我師父出來捉妖降魔!”

    “啾啾!”

    女娃子似乎生氣了,再次發出怪異的聲音。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王子文真的怕極了,鬼怪什麼的,最討厭了!

    身旁的小鹿動了,站直了身子,往前走了兩步。

    王子文一把拉住它的後腿,急忙道:“可能是山裏出來的精怪,你不要命啦,小心它一口吃了你!”

    他知道,這小夥伴能聽懂他的言語。

    “纔不會喫啾啾呢,大師兄最壞!”

    小女娃衝着王子文吐了吐舌頭,眨眼間又蹦到了身旁一棵大樹邊上,半個身子掩在樹身之後,似乎很是鼓起了勇氣。

    “大師兄?”

    再次聽到這個稱呼的王子文腦袋有些糊塗,卻又看到小鹿歪着腦袋正瞅着他,眸子裏很是不解,但它那短短的小尾巴卻搖擺的相當歡實。

    他暗自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待他鬆開手,小鹿噌地一下就躥了出去,用腦袋親熱地拱着它面前小小的人兒,而那女娃則歡樂地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只是,等他看過去的時候,這笑聲便又戛然而止了。

    她的目光中有畏怯和害怕,還有幾分疏離。

    修行的人的感情都那麼漠然的嗎?怎麼回事?王子文心間一百個疑問,卻不好真的問出來。

    他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小師妹當前,見笑了!前些時日師兄我受了傷,諸事都記不得了,還請小師妹多多擔待!”

    女娃子睜着那雙大眼睛看了他許久,卻是也慢慢地打消了那顯而易見的戒心,反倒多了一些同情。

    “大師兄當真是什麼都記不得了嗎?也不記得九兒了嗎?”

    她短短的手指輕點着她的嫩紅的鼻尖,奶聲奶氣地問道。

    “的確是不記得了,你的名字叫做九兒嗎?真好聽的名字!”

    “是嗎,是嗎?師父給九兒取的名字呢!”女娃原地蹦了起來,歡快地拍着手掌。

    “小九兒,大師兄且問你……”王子文實在是對這個世界太過好奇了,哪怕是一個看起來極好騙的女娃娃,他也想從她的口中聽到一些有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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