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雙手急速捏出一個法訣,那蒲扇便化作一張青葉,滴溜溜地旋轉起來,在千鈞一髮之際,總算是擋住了那無數道小火龍。

    火焰撞擊在青葉之上,瞬間就將那青葉燒成了赤紅色,卻堪堪是擋住了這來勢洶洶的術法,但同時,它們也散落成點點星火,掉落在年輕人一頭飄逸的長髮上,穿着的黑色勁裝上,燒的他灰頭土臉,頗爲狼狽。

    等他回過神來,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之時,地面之上又迅速地升起三道身影,呈掎角之勢,圍住了他的後路。

    年輕人面色一凝,背後三人殺機四溢,讓他心神震動,趕忙衝着那面無表情的老者拱手道:“晚輩飛劍門金羽劍座下子弟方軒見過前輩及諸位道兄!”

    他自忖實力遠遜於面前的老道兒,原本仗着門中飛劍之利倒也能周旋一二,此刻以一敵四,怕是頃刻間就會落敗,便剛忙自報家門,免得慘死當場。

    實際上,老道兒早就明瞭面前此人是飛劍門弟子,但此刻聽得真切,心下更是一沉。

    “即是飛劍門弟子,何故毀我山門?”

    老道兒揮了揮衣袖,原本那身後三人踟躕稍許,便均急速向着被他削去了山頂的那座山峯飛去。

    方軒心中得意,面上卻恭敬異常,俯首道:“老前輩見諒則個,小子蒙師尊賜下法寶,一時心癢難耐,見此處山勢陡峭,卻並無護山大陣,以爲是尋常野山,便祭煉一二,哪成想竟是老前輩的山門……”

    老道兒的目光落在方軒腳下的那柄巨劍之上,見其鐫刻在劍柄之上的陣紋之中隱隱有金色光芒流動,而那劍鋒薄如蟬翼,好似透明,分明是用上等材料煉製而成。

    而當其用靈識感知之時,巨劍便發出一陣嗡嗡嗡的蜂鳴之音,連帶着靈識都有種被尖利的鋒刃撕裂之感。

    剛纔鬥法之時,這年輕人只當巨劍是飛御之物,沒有用作殺伐,一來怕是真的如它所說,尚未熟練,二來怕也是他此刻並不慌亂的底牌。

    王子文見天空之中又是紅光,又是綠光,又是金光閃耀,隱隱伴隨着雷鳴般的悶響,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但很快,三道身影朝着他疾馳而來,俱是憑空掠來,速度之快,恰如離弦之箭。

    一道身影便是那小老頭一般的二師弟,另一道便是那鞋拔子臉的冷酷師弟,還有一道身影高大挺拔,一頭長髮隨意地用髮箍紮起,一把梨形的玉簪插在上面,瀟灑飄逸,再觀其面貌,可謂面如白玉,棱角分明,具體可參照金城武。

    好一個玉樹臨風、丰神俊朗,完全符合王子文一貫地對於仙氣飄飄的這個詞的概念。

    可能又是某一位師弟!

    王子文正待說話,這位帥哥師弟卻輕輕地一揮衣袖,他瞬間便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橫撞在他的肩膀之上,他猝不及防,整個人飛了出去,頗爲狼狽地滾了好幾圈。

    只見他理也不理重新爬將起來的王子文,已然是蹲下身子,伸手輕輕地探在小九兒的手腕上,微微閉起了眼睛。

    二師弟和鞋拔子臉師弟也未曾多看王子文一眼,站在小九兒身側,俱是滿臉憂色。

    “四師弟,如何?”

    四師弟輕輕嘆了一口氣,沉聲道:“性命倒是無礙,只是這一身修爲去了十之八九,連根基也破了!”

    二師弟和鞋拔子臉師弟倒吸一口涼氣。

    二師弟惶急道:“怎奈如此,怎奈如此,小九兒畢竟是山靈化形,根基深厚無比,縱使那人道法犀利,怎能連根基都給破了!”

    “待我去將他性命取來!”

    鞋拔子臉師弟正欲飛起,卻被四師弟伸手拉住了,正色道:“三師兄稍安勿躁,那人可能是飛劍門弟子,我知你心中惶急憤怒,但一切還需師父他老人家定奪,切不可意氣用事!”

    “飛劍門又如何?”

    三師弟雖然這般說着,卻終究沒有急急地尋那人。

    “還是讓師父先看看,他老人家功法天成,未必就沒有辦法救治小九兒的!”二師弟擡頭朝天上看去,目中含有一絲希冀。

    三師弟和四師弟俱都點了點頭。

    四師弟抱起小九兒嬌弱的身子,衝着身邊兩位師兄點了點頭,便御空而去,其餘二人趕忙跟上。

    至始至終,三人均未多看王子文一眼。

    王子文苦笑一聲,看向重新鑽出來的小鹿啾啾一眼,這小傢伙眸中含淚,短小的尾巴夾在屁股裏面,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啾啾,你可尋得小九兒去往何處?”

    王子文顧不得身後被大大小小的石頭砸出來的傷勢,站起身來輕輕地摸着小鹿的腦袋。

    啾啾輕聲叫喚了兩聲,便領着王子文朝着樹林深處走去。

    小傢伙越蹦越急,王子文咬牙跟上,速度倒也不慢。

    也不知道翻過了幾個山峯,一人一鹿來到了一座牌坊下面,牌坊上書三字,浪蕩山!

    字跡蜿蜒曲折,恰如繞指柔,王子文看了那麼一眼,那字便如同活過來了一般,倒也有幾分仙氣。

    顧不得多看,牌坊前面一座道觀立於滿是蒼翠的山峯之上,黑色的屋檐,黃色的牆體,許是年歲久遠的緣故,多多少少顯得有些破敗,但其黑檐之上,立着一杆黑白的八卦旗幟,隨風搖擺間,黑白的八卦紋路便出現在道觀所在的地面之上。

    啾啾立於紋路之外,轉過腦袋看向王子文。

    王子文邁步向前,顧不得探尋,直接奔向道觀裏間。

    一股略有略無的力量好似從他身上整個貫穿而過,只是一冷一熱,他已經進到了主屋之內。

    主位上,一個白髮白鬚白眉老者坐於一張石椅之上,身側隨立着兩個人,正是二師弟和鞋拔子臉師弟。

    而三人下方則站立着一個身背巨劍的年輕人,那巨劍幾乎與其身子等高,其人也是劍眉星目,如同一把巨劍。

    只是此刻此人頭髮焦黃,身上的黑色勁裝上也俱是大大小小的破洞,頗爲狼狽,但即便如此,面對着高臺之上的三人,他仍舊揹着雙手,姿態從容,還帶着幾分可見的傲然。

    見王子文突兀地闖進來,那老者微微蹙眉,隨即向那年輕人介紹道:“這是吾那不成器的大徒兒!”

    年輕人正色,朝着王子文微微拱手施禮。

    “見過道兄!”

    王子文有樣學樣,手忙腳亂地衝着這年輕人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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