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兒二師弟臉頰抽了抽，倒不是心疼師父賜給他的隨身武器，而是理解不了大師兄這般蠻幹，效率低下的蠢笨。
看着不起眼的黑鐵錐碰到堅硬的山石，如同挖開泥層一般輕鬆，王子文大呼神奇之餘，倒也輕輕鬆鬆地在這斜面之上找了平，建起了一座木結構的小屋子，至少能夠遮風避雨了。
“二師弟久等了！”
王子文擦了把額頭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笑呵呵地跟小老頭說了一句，邀着他在小木屋面前的平臺上坐下，山風徐徐，倒也十分愜意。
“大師兄客氣了！”
小老頭兒學着王子文的樣子，在他旁邊坐下，不用在師父面前謹守禮儀，也不用在師弟妹們面前端着，這番姿態，卻也瀟灑閒適。
“特地請二師弟過來，主要是爲了兩件事！”
王子文擺了擺胖腿，他的心態實則轉變地並不算快，浪蕩山上下並沒有給他太多的歸屬感，即便是應當親近的師父和衆多師弟妹們，他到現在也才寥寥見過幾面。
這番修仙的世界，也給不了他太多真實的感覺，可是，總要去慢慢地接受和適應的。
“第一件事，是當日小九兒重傷之後，師父和四師弟都曾言她性命並不大礙，只是根基被毀，修爲再無法精進，我心中不解，所以請二師弟解惑，不在其餘師弟妹們面前說出來，只是擔心他們心生誤會！”
小老頭兒點點頭，明白王子文的處境和心中疑惑。
“大師兄，小九兒與我等不同，它本是山靈化形而成，是經年累月的靈氣盪滌而生，以浪蕩山的靈氣，催生小九兒這般的精怪，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月，所以，一旦精怪化爲人形，天賦之卓絕比之普通修士要高出不知凡幾，只是，精怪要依託於本體造就修行的根基，而多數精怪的根基便是山川河流，它們的修行之法只能爲靈氣滌盪，而不似我等直接吸收靈氣轉化爲自身的靈力！”
見大師兄依舊一臉懵懂，小老頭兒接着解釋道：“小九兒可以吸收靈氣，但大多數靈氣都直接用來滋養根基，轉化爲靈力的靈氣數量極少極少，所以精怪一類的修行難度極高，好在精怪的壽數極長，只要其根基不毀，說其與天地同壽也不算爲過，只是據我所知，這修行界之中，有所成的精怪少之又少，多是窮兇極惡之地不知道多少歲月之前就已化形的精怪了！”
王子文點了點頭，心中暗道，說得直白一點，就是說小九兒這類精怪的靈氣轉化利用率極其低下，即便是積少成多，也是聊勝於無。
“而當日小九兒的根基被毀，維持她人形的靈氣滋養就已失衡，以她如今的境界，無論怎麼修行，都無法阻擋根基靈氣的四散的，一旦根基之中經年累月吸收的靈氣全部消散，小九兒便會化爲無形！”
“原來如此！”王子文一知半解，倒也瞭解了小九兒的狀況，就好似一個健康人收到了病危通知書。
“師父推算，如若小九兒依舊勤奮苦修，大概還有五六年的光景！”
小老頭兒說到此處，黝黑臉上的表情很是黯然。
“有的，只是，只是，這其中難度極大，即便是以浪蕩山上下全山門之力也無法達成！”
“什麼辦法？”
無論什麼事，最怕的就是看不到希望。
“給小九兒換一條根基！只是尋常精怪的根基無法人爲塑造，而要抹去它們的神魂，卻又只能壞了其根基！”
王子文繼續點頭，這就好比是一個死循環，尋常精怪的根基想要得到，必然是被損毀的，好一條悖論。
“還有一個辦法，那便是尋得一件重寶，請修爲高深的大修士直接抹除重寶之中生有的精怪，以重寶作爲小九兒的根基！只是能夠孕育出精怪的重寶，無一不是修士手中的利器，又有誰會捨得輕易抹去其中精怪，換上小九兒這般尋常的精怪？此等重寶，我之前更是聞所未聞！”
不過，好歹是一個辦法。
也不知道這重寶本身的價值幾何，二師弟絕口不提師父，而是說修爲高深的大修士，想來請他們出手的出場費也定然不便宜，而在這等世界之中，重寶配上小九兒這般修爲低下的小小精怪，會不會又如三歲孩童持金過市的招搖？
總而言之，以他目前對這個世界的懵懵懂懂，以及眼下所能掌握的力量，也只能似身邊的小老頭兒一般唉聲嘆氣了。
“大師兄，大師兄！”
兩人說話間，小九兒已然是再一次突兀地蹦跳了過來，女娃除了臉色略顯得蒼白幾分，與之前他所見到的那個模樣並無二致。
師兄弟二人便閉口不提有關小九兒傷勢的事情。
“大師兄，啾啾又不見了！”女娃嘟着嘴，仰頭看着他，經過一番同生共死，她倒是對王子文多了幾分親近。
她的身邊跟着一個小老頭和一個小老太，都跟她一般身高，小老頭兒尖嘴猴腮，頭頂上長者一個紅色的肉瘤，醜陋無比，小老太兒則好看許多，只是臉上長滿了細長的白毛，看不到皮膚，一雙兔脣兒下露出兩顆大齙牙。
這便是小九兒之前口中的雞爺爺和兔姥姥，而王子文之前抓的那些野味，大多數都是這兩個妖怪的子子孫孫。
只是王子文畢竟是浪蕩山的首徒，所謂雞爺爺和兔姥姥不過是兩隻學了些微法術幻化成半人半動物的飛禽走獸而已，是小九兒的跟班，哪裏敢跟王子文無禮，尋常見面，畏畏縮縮之餘，也只能滿臉幽怨地瞧着他。
好在這兩隻小妖怪都是繁殖力極強的，王子文那幾日抓的，也不過是千萬之中的一二罷了，後來聽了小九兒的嘮叨，便斷了在望月峯上抓野味的想法。
“啾啾在後頭喫肉呢！”
王子文笑着回了一句，嚇得那兩隻妖怪渾身一哆嗦。
這個時候，小木屋後面探出來一個小鹿腦袋，鼓着腮幫子，衝着小九兒啾啾叫喚了兩聲，又縮了回去。
小九兒雙手插起小蠻腰，奶聲奶氣地埋怨道：“大師兄！”
“放心，不是在山上抓的，我是下山去尋來的，不會是這兩隻的子孫！”王子文趕忙說道，一副不屑爲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