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之中陰風陣陣,鬼哭狼嚎,剎那間,便如同一個地下煉獄。

    所有修士都謹守本心,生怕迷失在如此浩大的萬鬼侵蝕之下,心中早已經將惡鬼宗的人咒罵地體無完膚。

    王子文絲毫不敢怠慢,他何曾會預料到只是小小的試探,就要面對如此龐大恐怖的陣仗,如他所見,這萬鬼歸墟,竟是依舊在不斷地釋放威能,以至於越發遮天蔽日,不可一世。

    惡鬼宗三人亦是有苦難言,他們也又曾哪裏料到,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小雜毛,竟是有可能讓他們在陰溝裏翻了船,那如刀劍一般襲來的靈識,彷彿在寸寸割裂他們的識海,隨時都有可能暴斃而亡。

    王子文眼見形勢越發危急,若是愣由這劈天蓋地的萬鬼歸墟施展開來,他們師兄妹三人怕也會最終生死當場,心中一狠,也顧不得留手,想要趁勢將這三人給抹殺在此地。

    惡鬼宗三人頓時心中凜然,身死道消的陰影好似就在他們身邊。

    他們身上的黑色披風瞬間如同粉塵一般爆裂開來,露出皮包骨頭的可怖身材,如同常年飢餓,食不果腹一般。

    三人附近原本橫衝亂撞的鬼物見狀,就好像是聞到了血腥的獵狗,一窩蜂地涌了上來,他們靈幻的身軀好似實質一般地在啃食着三人的軀體,時不時地咧起嘴巴發出一陣有一陣尖利而陰鶩的笑聲。

    匯聚而起的笑聲,在不斷地抵消着王子文的靈識衝擊。

    “是萬鬼歸墟的鬼祭大法!”

    一個有些見識的修士高聲大喊,話音剛落,就化作一道長虹,直衝上天,顯然是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十八盟的弟子們也終不負從容之色,鶴長河雙手伏地,撅起要背,張開嘴巴,發出一陣雄渾的虎嘯。

    他的識海之中彷彿也有無數的惡鬼正在撕咬啃食,讓他原本平靜的靈識也劇烈波動起來,這一身虎嘯,也堪堪來得及將撲咬最兇的惡鬼給震爲虛無。

    飛劍門張極和其師兄早已祭起飛劍,一銀一黑兩把巨劍不停地在空中震顫,一道道無形的劍意如同波浪一般散逸開來,觸及那些惡鬼,那惡鬼便如同破碎的鏡子一般裂成無數塊,只是惡鬼實在太多,終究有惡鬼衝過兩把巨劍組成的防線,直撲二人。

    飛劍門弟子劍意通天,可靈識修爲就相對弱了一些,惡鬼兇猛撲食靈識,二人也是險象環生。

    只要那羽鷹山的少女顯得更加從容一些,只是俏臉上也沒了嬉笑的模樣,腳下翩躚的舞姿越發快速明瞭,那些惡鬼暫時無法近她分毫。

    她紅着臉嬌斥道:“惡鬼宗的,你們三個瘋子,還不快點停止施法,你們要與整個北域爲敵嗎?”

    她身後的兩名少女,此刻已是步伐紊亂,臉色慘白至極,顯然是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靈識已經遭到勒重創。

    其實,山坳之中並非沒有機巧宗的弟子,只是也不過是些平日裏複雜雜務的,或者是像迎六十二這些童僕。惡鬼宗的萬鬼歸墟是惡鬼宗術法之中數一數二的強橫法門,等閒修士沒有敢直掠其鋒芒的,機巧宗的這些人又如何能應付地過來。

    此刻,山坳之中,最先被傷了靈識的反倒是機巧宗的雜務弟子,童僕反倒是好些,他們的靈識修爲,顯然是不弱的。

    李玄明接到弟子稟報,本以爲只是各宗弟子之間正常的口角,十八盟雖然同氣連枝,但各宗之間的關係還是非常複雜的,時常會有出手試探的情況發生,所以並未在意。

    等他來到山坳上方的時候,卻是眉頭一皺。

    眼下的情況,哪裏是什麼簡單的試探,分明就是在死鬥,各宗弟子都是各宗嬌楚,雖然心高氣傲,但絕不會意氣用事,又怎麼會到了這步田地?

    他也顧不得細想,當即吩咐道:“命巡山弟子,立刻開啓此處的歸位陣法,將各宗修士都隔絕開來!”

    身邊機巧宗弟子領命而去,李玄明則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撲向那萬鬼最爲濃密之處。

    而此刻,惡鬼宗三人更是瘦的不成人形,他們其上一隻巴掌大的大頭小鬼正吐着腥紅的舌頭貪婪地舔舐着惡鬼宗領頭弟子的臉龐,許是察覺到了來人並不尋常,轉過頭來,一雙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玄明,隨即發出一陣嬰兒般的啼哭聲。

    “生鬼?”

    李玄明眉頭皺的更深,這惡鬼宗三人,不打算要命了?

    鬼,實則都是失了陽魂的陰魂罷了,說它們真實存在,卻也虛無縹緲的,若說它們不是真實存在的,可眼下的萬鬼歸墟卻是不是什麼含糊的法門,是惡鬼宗極爲厲害的功法。

    陰魂若是得到修士以血肉和靈識祭祀,便可成爲生魂,生魂不具陽魂,卻如同真人一般存在,可附在修士識海之內,日夜摧殘識海,生吞修士修爲和靈識,威能不小,但祭奠陰魂的代價,便是修士的一身修爲以及生命。

    惡鬼宗如此施爲,必然是認爲與他們爭鬥之人,是他們無法抵抗之人,只能以這種以命換命的方法,甚至可以說是以一種實質性地詛咒來爲他們可能的身死道消而復仇。

    不過,於李玄明而言,並不重要。

    他在衣袖中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個精緻的小方盒子,直接朝着那生鬼丟了過去。

    那孩童般的生鬼歪着腦袋奇怪地看着他的這個舉動,卻見那方盒子在空中開始變換起來,無數個小盒子散隨開來,一會兒形成一個正方形,一會兒形成一個長條形,一會兒又聚成了一個小山。

    等到那小方盒子來到生鬼身邊之時,已然化成了一道長條形的鎖鏈,瞬間就纏上了那生鬼。

    那生鬼後知後覺,卻也尖利嘶叫起來,可那鎖鏈卻依舊越收越緊,直至將那生鬼與惡鬼宗三人脫離開來才作罷。

    很快那生鬼便化作一道細光,鑽入了那鎖鏈的一個小方格之中,再也看不見身形,唯有那尖利的嘶叫依舊響徹在整個山坳之中。

    惡鬼宗三人齊齊癱坐在地上,面色慘白如紙,誰也不會懷疑,只要再過去一會兒,他們便真的會被這生鬼吞食的乾乾淨淨,只剩一具軀殼罷了。

    只是,少了生鬼的吞食,他們仍舊要面對王子文鋪天蓋地的靈識壓力,面具之下,都露出絕望之色。

    李玄明目露精光,順着那靈識波動的方向看去,見竟是那浪蕩山的周文鯉,不由地心中大呼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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