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默淡淡道：“這怨不得他們，很久之前，我們就是蠻夷部落，後來跟隨開國皇帝南征北戰，才逐漸併入文明。”
虛杯城在地圖上點了三個位置道：“我們在他們眼中，最大的價值就是三大要塞：龍城，喉城，瞳城。”
這三座城池就像三顆釘子深深的釘住西戎通往王域的道路，是西戎多年以來的三根刺。
虛杯城道：“三處要塞存在一天，西北的西戎鐵騎就無法對皇室構成威脅。多少年來，皇室給我們錢糧，我們守衛邊疆，雙方各得到自己想要的。我們雨國錢糧匱乏，如無皇室的錢糧，我們雨國每年都會出現大量的饑民流寇，光憑這一點，就令我們如鯁在喉。”
寒默逐漸皺起眉頭，這是正是他多年的心病，也是難以解決的問題。
“雨國和皇室各取所需，這也是一種平衡。但平衡的基礎是建立在局勢穩定上的，如果局勢不穩定，平衡就無從談起。別的不說，就拿我們的基本錢糧來說，如局勢不穩，老百姓不能生產足夠的糧食，皇室的稅收也就不能順利的展開，皇室給我們的錢糧能不能足夠，給我們的糧食在運輸途中會不會出現意外，這都很難預料。”
寒默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虛杯城繼續說道：“這些還只是肉眼可見的表面。如果局勢不穩定，其內部隱藏的威脅恐怕不是我們能預期的了的。”
寒默問道：“具體說來。”
虛杯城道：“我們地處於偏遠的西北，卻是政局不穩首當其衝的受害方。如今皇上雖然春秋正盛，但是也體弱多病。皇子們分爲三派，太子，皇八子，皇十五子，三子奪嫡之爭愈演愈烈。”
寒默說道：“是呀，皇室內的事，也有太多不確定。”
“皇室豈止是內憂，還有外患呢！”虛杯城說道，“五大諸侯各懷鬼胎，北方強秦，皇室本欲讓其當做一個天然的屏障，將皇室和北方鐵騎隔離開來，不管北方遊牧與秦國怎麼鬥爭，哪一方受損，對皇室都是有利的。”
寒默說道：“開國皇帝封地之時，應該就有者曾考慮。”
“可是秦國與北方各個部落暗中定下了停戰協約，近年來，秦國和各部落很少有大的戰爭發生，偶爾有小的摩擦，看上去更像是做做樣子給別人看的。”虛杯城嘆道，“秦國暗中擴大軍隊，厲兵秣馬。一邊收着皇室的錢糧，一邊又暗中與齊國交易鹽鐵。如今秦軍非常強大，諸侯當中只有雨國和秦國常年與北方的鐵騎悍兵交戰，但雨國因爲地理環境以及並非五大諸侯等原因，各方實力都不如秦國。”
寒默點點頭道：“你說的這些我之前也想過，但沒想到事情會發展的這麼快。我無意與秦爭強，畢竟我與秦王是同窗，深知此人難以對付。但皇室有意讓我鉗制大諸侯，已口頭答應給我很多好處，但我並不想參與這種事情，只是一心想將西戎鐵騎阻擋在外邊。但願有人可以讓皇室改變想法。”
虛杯城搖頭道：“不可能不改變的，如今不光強秦是皇室的巨大威脅，別的大諸侯也讓皇室不安！月國和十三蠻夷部落勾勾搭搭，唐國和暗夜軍團關係曖昧，楚國與海外炎島有着某種聯繫，這些都不是皇室願意看到的。北方部落近年與秦或是以馬換糧，或是以和得糧，人口增長的特別快。今年冬季寒冷，必遠超往年，北方遊牧的牛羊會大批的凍餓而死，因爲人增加，他們的糧草消耗的也差不多了。今冬，北方遊牧如不南下劫掠，等待他們的，恐怕是屍骨未寒便成冰！人多糧少牛羊減，這是他們的災難。除非秦國和他們繼續交易，以秦國之富，北方遊牧應該可渡過難關。”
虛杯城點點頭，說道：“主公所思極是。剛剛得到消息，秦不會和北方交易。至於秦是想故意揣着架子到關鍵時刻漫天要價還是秦真的鐵下心要讓北方消減，暫時還沒有確切的消息。主公，皇帝最怕冷，一到寒冬就渾身疼痛，有時很久都不上朝，皇室內部矛盾可能會因此激化。我們外有西戎鐵騎的壓力，內有皇室突變的不穩定因素，尤其是皇室給我們的錢糧很容易出問題。試想我們和西戎鐵騎激戰，皇室給我們的錢糧不到位，後果是什麼？主公，我們不應該坐等被動局面的來臨，兩位王子的來信中有提到，皇城涌入各種身份掩護的秦人，秦要有什麼動作了。”
寒默輕輕撫摸那隻巨大的烏鴉，烏鴉雖然看上去兇猛，但寒默撫摸着它，它卻很溫和的樣子。寒默淡淡道：“遇事不思三，前方百難關，遇事有三思，可有驚無險。”
虛杯城聽寒默如此說，心中大喜，每當遇到重大決策，寒默都會說這句話。
虛杯城說道：“皇室如今防範最深的就是秦國，可秦國是不能輕易動的，除秦國之外，皇室現在最擔心的是哪一方勢力呢？”
寒默說道：“難道擔心我……”
“或許不是我們雨國，也或許是我們雨國，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和強悍的北方遊牧打交道的，除了秦國，就是我們雨國了。皇室現在應該很擔心會出現第二個秦國。只要皇室的人擔心我們成爲第二個秦國，給我們的錢糧，皇室就會動一些手腳，打一些折扣。”虛杯城一臉凝重的說道，“而秦國，應該很想把他們的勢力延伸到我們這裏。秦國如有野心，第一步肯定是要稱雄北方，如秦國稱雄於北方，對皇室而言，無異於泰山壓頂！如果那種局面真的形成了，秦國和皇室分庭抗禮的局面也就指日可待了。是秦國以及各大諸侯的強大打破了局勢的平衡，也可說是皇室近幾十年的羸弱失去了掌控局勢的能力。”
寒默冷聲道：“我們南方受制於月國，如今秦國又要把勢力範圍延伸到我們這裏，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不能眼看着秦月兩國在雨國爭強，那是恥辱！”
虛杯城說道：“兩面討好，兩邊就都想佔我們便宜。多年前，在月國的干預下，我們和南方十三蠻夷部落達成和約，我們雨國和十三夷部化干戈爲玉帛，我們就可以專心對付北方強敵——西戎鐵騎。但是當時達成和約沒有得到皇室的任何態度。我突然想到，如今皇室要是防範我們成爲第二個秦國，拿這件事情說事，怪我們和十三蠻夷部落擅自達成和約，我們就會在輿論上陷入被動。
寒默恍然道：“只要皇室現在突然對此事表明異議的態度，十三夷部就會反過頭來對我們加以防範，因爲他們擔心我們爲了迎合皇室而撕毀協約。月國也會對我們不高興，因爲月國會覺得我們看不起月國，更聽命於皇室，覺得我們在皇室的態度面前，覺得月國什麼都不是了。”
虛杯城向前探身，誠懇道：“說不定還會覺得我們對月主導雨國和十三夷部的和約心有不滿，想要撕毀和約，明裏不好撕毀，就暗中告知皇室，以皇室不難爲藉口撕毀和約。到時候，西戎鐵騎，秦國，皇室，十三蠻夷部落，月國，與我們的關係都非常緊張，我們深處包圍之中，局勢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