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兵下馬,分在紅地毯兩側,對勾朗行禮。
勾朗佈置三千人出城迎接,見十位上差沒有踏上紅毯,心中有些不悅,踩上紅毯,徑直走到他們身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上差,請入城吧。”
傳令兵沒有動作,又看了一眼紅毯,說道:“我等身份低賤,賤足不踩貴重。”
勾朗眼神一肅,收回手勢,說道:“上差自認爲身份低賤,但你們帶着皇帝的聖旨,身懷貴重之物,則不可稱之爲賤足。”
十個傳令兵頭戴斗笠,手上戴着護腕,身上穿着普通的麻衣,腳上的鞋也是草鞋,看上去就是一副窮困潦倒的低賤模樣。
他們身爲傳令兵,主要任務就是傳送皇帝聖旨,身份卑微但責任重大。因此在路途中他們儘量保持低調,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傳令兵說道:“月王,這次是密令。我們的任務是將密令送到月王手上。我們還要馬不停蹄趕往雨國。”
勾朗聽出他們的言外之意是不入葉城,只要將密令送到他手上就可以離開。
勾朗說道:“密令何在?”
傳令兵將密令雙手遞倒勾朗面前。
接過密令,傳令兵長出一口氣,說道:“月王既接到密令,我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一半,我等就此別過,月王,後會有期。”
勾朗一揮手,算是答覆。
方劍平見傳令兵騎上快馬消失在遠處,淡淡道:“奇怪。”
勾朗問道:“有何奇怪?”
方劍平伸手輕輕撫摸下巴宛如鐵絲般粗硬的短鬚,對剛纔傳令兵的舉動表示懷疑道:“他們爲什麼要說接下來要去雨國呢?雖然聽上去是不經意的說出,但我總覺得他們是刻意告知我們。”
勾朗思考半天,沒想出所以然,打開密令仔細觀看一遍,將密令遞給丞相說道:“傳令,讓大家回城。所有重臣,到孤後花園議事。”
半個時辰之後,勾朗獨自站在後花園看着敗落的花園,盛夏時分爭奇鬥豔的鮮花多半凋零,剩下一些耐寒的花卉零星的點綴着花園,但在頹敗的環境中,那些枯萎的花草散發出死亡的氣息無論如何也不是幾朵花兒能遮掩的。
幾朵秋菊勉強挺着,但在這幾日日漸寒冷的夜霜摧殘下,秋菊的嬌豔挺拔也逐漸萎縮。
勾朗盯着秋菊出神,通報道:“丞相率領內閣成員在外恭候吾王之令。”
“傳他們進來。”勾朗將一朵明顯即將殘敗的秋菊摘下,扔進枯萎的草木中。
丞相率領內閣入花園,參拜之後,勾朗伸手示意平身,說道:“孤給丞相看的皇帝密令,你們都看了吧?”
“臣等看過。”
勾朗詢問道:“東良十萬叛軍南下,圍住了皇帝所在的涼城,諸位有何想法?”
方劍平首先說道:“有兩點,在下現在還搞不明白。其一,東良十萬叛軍,是怎麼越過秦國,出現在涼城的呢?其二,既然這是皇帝密令,那就是絕密,但絕密爲什麼卻只是一個勤王的消息?勤王,有何絕密可言呢?”
兵部尚書何飛燕冷笑道:“看來我們月國的忠心,被皇帝懷疑了呢。”
龍士元五十餘歲的年紀,雖然不到老態龍鍾的年紀,但卻有一顆沉穩的心,半白的長髯飄在胸前,柔和的像是一團蘆絮。
龍士元用手指挑了一下長髯道:“我們完全可以藉此,做一些文章。”
勾朗眉毛一挑,問道:“老將軍有何文章?”
龍士元抱拳說道:“我們月國國土,是一枚彎月的形象,月不滿,地理條件對我們很不好,如果我們月國的國土可以豐滿一些,對我們的好處絕對不止是地利那麼簡單。”
方劍平對龍士元的話頗爲重視,倒吸了一口冷氣道:“將軍有開疆拓土的想法?”
龍士元輕鬆一笑,說道:“將軍若無開疆拓土的想法,那還算什麼將軍!”
方劍平冷聲道:“自古文武想法不同,若將軍是靠蠻力,我勸將軍還是打消這個念頭。若無好的理由,對王域用兵,等於引火燒身。”
龍士元自信道:“我雖然是一員地地道道的武將,但我並非莽夫。做事之前,我還是會考慮一番的。皇帝此次以密令的方式給我們一個完全可以公開的消息,暗中含着意思,剛纔大家也說了,是信不過我們月國的忠心。我們月國位列五大諸侯,雄霸西方,皇帝卻對我們起了疑心,這說明,皇帝身邊,有小人。”
方劍平聽出龍士元的意思,恍然道:“將軍是想用清君側的藉口開疆拓土?”
龍士元點頭說道:“一語中的!”
戶部侍郎米爲城問道:“陛下可有戰意?”
勾朗說道:“米大人是不是又在心疼錢糧?”
米爲城不緊不慢的說道:“在下身爲戶部侍郎,當然是希望每年撥出去的錢糧少於進到國庫的錢糧。因爲這樣就可以保證國庫年年充實。但如果吾王想要打仗,那我們也不敢含糊,一定將錢糧佈置到位。微臣問吾王是否有戰意,就是爲了提前準備,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勾朗沒有急於下結論,回覆道:“戰與否,還是要聽你們的討論。”勾朗雖然人比較暴躁,也比較專行,但是他有一點做得非常好,就算不喜歡,他也會非常有耐心的聽完每一個重臣的建議。
方建平說道:“從之前發生的事情來看,局面非常有利於我們。東良叛軍格魯哈部落能夠穿越秦國,說明秦國內部有分裂,不然不會允許格魯哈部落縱慣秦國。雨國與西戎交戰,兵力幾乎都拉倒西北方向,西南方向兵力空虛,這就保證了我們月國東進,沒有任何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