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麥怎麼聽都覺得陳鈺瑤脫不了干係。
她沉住氣,不動聲色地坐在畫架前,好像什麼都沒發生,繼續聽三人聊天。
“要麼申請延期一年,要麼就結業處理唄。反正學位肯定是拿不到了。”
陳鈺瑤笑道:“那考研也肯定沒戲了。”
“這還用說?”另一個女生大呼小叫,“哪個老師會收這種學生纔是有問題。”
“反正和咱們是沒關係,走吧,我請你們去岳陽樓喫飯。今晚有跨年煙火呢!”陳鈺瑤得意洋洋。
“哇,瑤瑤,你最近是不是交了新男朋友了?出手好大方啊!”
“你不知道?瑤瑤的新男友可厲害了,自己開公司的,是個大律師呢。”
“哇!那一定要請客!”
三個女生說笑着朝畫室外走,陳鈺瑤時刻都在關注黎麥,可從黎麥那裏看不出一絲慌亂。
她甚至有點疑惑,黎麥是怎麼回事?畢業作品不見了都不着急?
但她想再多也於事無補,只好拿出手機,回覆了一條消息。
黎麥等陳鈺瑤離開後,在畫室裏轉了一圈,沒找到陳鈺瑤的作品。
想必是怕被報復,早早地就收走了?
教學樓裏的攝像頭並不多,而且很多都壞了沒修,上次有同學丟了手機都沒有查到,黎麥覺得找保安處沒用。
她跑到每個樓層的垃圾存放處,並沒有看到自己的作品。
如果作品只是被丟掉或者藏起來還好,可要是被破壞了,那就算找到都沒用了。
元旦假期之後就要交初稿,她拿什麼給導師?
就在黎麥一籌莫展時,秦佳冉的電話打過來。
“麥子,今晚有安排嗎?”
“沒什麼安排,不過遇到點麻煩。”黎麥無奈道。
“哦?怎麼了?”秦佳冉邊開車邊問。
“我畢業作品不見了。”黎麥長舒一口氣,“應該是被人偷了。”
秦佳冉想了兩秒,立刻就明白是有人針對黎麥。
“呵,現在的小孩都這麼狠了?想讓你畢不了業?”
“嗯。”黎麥應道。
“什麼人?你知道是誰幹的吧?怎麼得罪的?”秦佳冉這些年摸爬滾打,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不以爲然。
可這件事畢竟關係到黎麥的學業前程,對黎麥來說,是很重要的。
黎麥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你和蕭景廷還在聯繫嗎?”
“麥子姐姐,你是說那個自戀的蕭叔叔嗎?”秦嶼川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手機裏。
“哦……”黎麥也就不好再說陳鈺瑤和蕭景廷的事情,轉而溫柔地和秦嶼川打招呼,“川川,你好呀。”
“麥子姐姐好!媽媽要帶我去喫美味的牛排,還要和我一起看新年的煙花秀,你和我們一起好不好呀?”秦嶼川熱情邀請。
“是啊麥子,就我們兩個人怪無聊的,本來打這個電話就是想喊你一起。”秦佳冉道。
秦嶼川更興奮了,“麥子姐姐,我和媽媽現在就去接你呀!”
“你看看,我兒子現在對你真是比對我還要好。”秦佳冉假裝喫醋。
黎麥聽到一大一小的對話,實在不能拒絕秦嶼川奶聲奶氣的請求。
“好,那我去學校外面等你們。”
“噢耶!”秦嶼川興奮地在座位上扭來扭曲。
元旦前夜的城市道路車水馬龍,堵得一塌糊塗。
黎麥走到校門口,已經有許多車子停在路邊,將校外道路圍得水泄不通。
不少豪車排成排,打扮精緻的女學生聘聘嫋嫋地走到車前,坐了進去。
藝校女生風評普遍不好,黎麥看着她們,也想到自己。
她沒資格去評價別人的行爲。
自卑是刻在骨子裏的,她想到程亞男樸素又偉大的願望,漸漸地想通了許多事。
既然藝術不應該高高在上,那麼她就算做不了藝術家,就本本分分當一名老師,不也挺好嗎?
按說畢業作品找不到了,她應該着急纔對,可現在,黎麥的心境很平和。
也許再沒什麼能比季默馳的離開更讓她焦灼難過了。
她最大的願望就是站在能與季默馳比肩的地方,可現在,季默馳都走了,她的目標失去了方向。
“喲,黎麥,你也出去跨年啊?”陳鈺瑤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假模假樣地打招呼。
“對啊。”黎麥好脾氣地說。
陳鈺瑤擰了擰眉,“去哪兒?”
“你感興趣?”黎麥反問。
陳鈺瑤輕哼一聲,“我對你可沒什麼興趣。”
“嗯,你可能對我的畢業作品更感興趣些。”黎麥笑着說。
陳鈺瑤一下子緊張起來,“你說什麼?我對你的畢業作品感什麼興趣?”
“隨便一說。最近一直在準備參加雙年展的入選作品,畢業設計被我放在公寓了,等上交的時候給你看。”黎麥說了謊。
陳鈺瑤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