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這種沒有家族廕庇白手起家的人，這一點上最喫虧。
季默馳和安全、蕭景廷這些關係是從小混起來的，脾性相投交情匪淺，又各自在自己的領域裏風生水起，有什麼事打個招呼就比別人求爺爺告奶奶還要管用得多。
楊戩着手給季默馳訂機票，纔想起今天下午有個很重要的會議，必須季默馳親自出席簽字。
他只好打給季默馳，小心翼翼提醒他日程安排。
“季總，這次簽約事關重大，您要是不在……”
季默馳人已經到了機場，若非楊戩提醒，他險些忘了。
的確，今天下午的會議很重要，是他的新公司第一筆單，合同額高達十幾億美元。
博洋剛進入正軌，數百號員工意氣風發等着大展拳腳，這個關頭如果季默馳不在，會動搖軍心。
“訂今天凌晨的航班。”季默馳退讓一步。
“是。”楊戩心裏大石落地，忍不住勸了句，“黎姑娘大概只是想提前去散散心或者熟悉一下環境……”
“麻煩讓你妹妹想辦法聯繫她，謝謝。”
季默馳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楊戩看着手機傻眼，半天都沒回味過來。
麻煩，謝謝……
這麼客氣，倒顯得見外了。
楊戩很不適應，不是因爲季默馳平時沒有禮貌，而是季默馳從來沒有這樣低姿態過。
他還記得季默馳剛接手世濤那會兒，許多人都不服，明着暗着使絆子玩手段，讓季默馳舉步維艱。可哪怕那麼難，季默馳都沒有求過誰，硬是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解決掉敵人，讓他們心甘情願俯首稱臣。
旁人或許不瞭解季默馳，認爲他冷漠不近人情，可楊戩知道他經歷過什麼，所以更驚訝於季默馳對黎麥的感情。
浴血上位的人，心腸是硬的，因爲受過太多苦，別人的那點傷痛對他而言便也不算什麼。
這種人通常是高傲冷漠的，很少有同理心，自尊高高在上，不會主動去理解他人感受，想得到的東西一定志在必得。
無論是項目，還是人，甚至是感情。
楊戩越想越多，不由深深嘆了口氣，給程亞男打電話交待了一番。
他又聯繫上U市的朋友，拜託他們幫忙找人。
“Macus剛剛找過我，你們要找的是同一個女孩嗎？”一位楊戩和季默馳共同的朋友問。
楊戩愣了下，“應該是的。”
“好，我馬上安排人去找。”
“謝謝。”楊戩道。
“這女孩很重要嗎？”對方有些好奇地打聽，“Macus好像很在意她。”
“是很重要的朋友。”楊戩沒有細說。
“好的，我會盡力。”
後來楊戩覺得是自己多此一舉了，他能想到的，季默馳早就去做了，而他想不到的，季默馳恐怕也已經安排好了。
黎麥仍舊沒有消息，好似人間蒸發似的。
“楊助理你好！”清脆的女聲響起，楊戩打起精神，回身迎接。
“莉婭小姐，您好。”
“馳哥在嗎？我方便進去嗎？”莉婭極有禮貌地問。
“季總在休息，我打電話問一下。”楊戩說着，拿起第一祕書桌上的座機，準備打內線。
莉婭伸手擋住按鍵，“不要打擾他，還有時間，我在會客室等他。”
言畢，她回眸對站在身後魁梧的大塊頭男人笑，“秦釗，我們走吧。”
“嗯。”秦釗默默掃一眼楊戩，陪莉婭去了會客室。
楊戩第一眼看到秦釗時，就覺得他不是善茬。
雖然這個人沉默寡言，但面相凶煞，目含兇光，一看便是狠角色。
楊戩不知道季默馳怎麼會和這種人有交集，但看對方態度，對季默馳還算客氣有禮。
距離會議開始前十分鐘，辦公室門開，季默馳走出來。
儘管他有整理過儀容，但楊戩還是從他眼角眉梢看到隱藏的疲態。
左手纏了繃帶，是上午動手時留下的傷。
兩人都沒說話，顯然是都沒有黎麥的消息。
楊戩沉默地跟在季默馳身後，感覺到四周的空氣都變得沉重。
四個小時的會議節奏緊湊，細節嚴謹，畢竟金額巨大，容不下一點差池。
因爲是三方合同，除了甲方之外，莉婭和秦釗所代表的丙方同樣關鍵。
晚餐很隆重，預示着合作的良好開端，季默馳作爲承辦方，自然要盡地主之誼，酒沒少喝。
面對莉婭的熱情，季默馳有意迴避，但莉婭完全不介意，拿捏自有分寸，尺度恰到好處，談笑間大方得體，不怠慢也不得罪任何一方。
這是她多年來跟隨父親出席大場面受的薰陶所致，同時在待人接物上也十分從容。
晚宴之後，甲方老闆還未盡興，但季默馳卻要趕去機場。
莉婭主動爲季默馳分擔，一改平日裏鄰家女生的模樣，自如應對道：“高總，有我在你還非要季總陪嗎？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的？”
甲方聞言樂不可支，自然就放季默馳走了。
季默馳投給莉婭一個感謝的眼神，莉婭淺淺微笑，“你肯定有很重要的事，快去吧。回來記得好好謝我。”
“嗯。”季默馳帶着一身酒氣，趕往機場。
飛機上，胃疼開始折磨他，他向空乘要了藥，稍微有所緩和。
一門心思全都在黎麥身上，他闔眸半躺在座椅上，直到飛機落地，也沒有睡着哪怕一分鐘。
季默馳早就聯繫了在U市關係不錯的朋友，但十個小時過去，沒人在這裏見過黎麥。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季默馳幾乎把U市翻了個底朝天，依然沒有黎麥的影子。
究竟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