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道君 >第73章 割頭
    “好厲害額劍法!”

    遠遠騎在馬上的李阿五,對着空中抽了一鞭子,興奮地大喊。

    這動作,像極了他爹光頭李。

    他翻身下馬,跑到程仕面前。

    他問程仕:“你方纔做了什麼?”

    程仕道:“自然說把他們都殺了,一個都不剩。”

    李阿五搖搖頭,道:“我知道,他們都死了,甚至沒有說一句話就死了。我想要問的是,你是如何做到的?”

    程仕笑笑,對着李阿五伸出自己的右手,做出一個捏拳頭的動作。

    “自然是用着把無形之劍做到的。”

    “無形之劍,果然威力無窮!”

    李阿五的眼睛通紅,血絲就要從眼眶中爆裂出來。

    他跑向那些馬匪的屍體,挨個伸手,檢查鼻息。

    這個動作看起來是多餘的,這裏沒有一人,能在無形之劍掠過的地方生還。

    這些馬匪雖然躺在地上,但然可以看出,他們體型魁梧壯碩,個個都有光頭李的胚子。

    李阿五這等瘦弱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他瘦弱的手臂,隨便一個馬匪的粗糙的大手掌,就能將其擰得骨折,擰得咔咔作響,擰得李阿五跪地求饒。

    但是他找了一個好幫手,一個殺人如切草的道士。

    他開心極了,瘋了一般在馬匪屍體圍成的圓心裏奔跑,又跑又跳。

    他就像是那隻被殺死的小羚羊,輕盈地跳動着。

    等他跳夠了,跑夠了,就從腰帶上結下匕首,開始割頭。

    沒錯,他要把所有馬匪的頭,都割下來。

    程仕走過去,問他:“他們都死了,你爲什麼要割他們的頭?”

    李阿五頭也不擡地回答:“我要拿回去,給我爹他們祭天,我要親口告訴他們,這些馬匪已經死了,他們的仇報了!”

    程仕這話,他自己也知道問得有些多餘。

    那天,他誤以爲是尹毅殺了他家人。他殺死尹毅之後,不也將其割下,拿回去祭天麼。

    人是一個奇怪的動物,他們喜歡看着自己仇人的頭顱,被擺放在燭火案臺上,閉着眼睛和嘴巴的落魄樣子。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羞辱仇人。

    只有羞辱了仇人,羞辱了他的屍體,自己的仇才能雪恨。雪恨之後,被殺害的親人,才能在天安息。

    李阿五已經割了三個頭,正在割第四個。

    割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已經滿頭大汗。

    人的脊椎是非常堅硬的,這些馬匪都是彪形大漢,他們連接脖子和頭的脊椎骨,恐怕比李阿五的小臂還要粗壯。

    李阿五的匕首並不鋒利,他只能一般割,一邊用腳踩,才勉強讓馬匪的脊椎骨發出咔哧咔哧的斷裂聲。

    他專心致志地做着這件事情,像是一個田中的孩子在幫着插秧,像是一個私塾裏的書童,在寫着先生布置的文章。

    起風了,戈壁灘攤上的風,有些冷。

    何況,頭頂就是密佈的陰雲。

    隨時都有可能下雨。

    割到第十個頭顱之時,李阿五癱倒在地,呼呼喘着粗氣。

    他本就雜亂如蓬草的頭髮,因爲汗水的溼粘,粘在一起,像是一根根粗糲的稻草。

    他的手指雖然遍佈老繭,但卻因爲緊握匕首的時間太長,竟然磨破了皮,露出皮下粉色的血肉。

    他的手臂,肌肉也在不住地顫抖。

    而那把匕首,畢竟不是儈子手的鍘刀,也不是鋸大樹的鋸子,在割下十人的頭顱之後,刀鋒缺了好幾個口。

    這不是一把利刃,李阿五也不是一個適合砍下別人頭顱的人。

    “我來幫你吧,你休息一下。”程仕對他說。

    “不用,我自己來。你已經幫我把他們都殺了,我要給你磕頭。”

    說罷,李阿五給程仕磕了三個響頭。

    他說:“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來做。我要親手割下這些畜生的頭顱,我要親眼看着,他們脖子上的皮肉和骨頭,被我的刀切開,被我的腳踩斷。我要看着他們脊髓的流出。我要喝他們的血!”

    程仕皺眉,心想,爲什麼要讓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去做這些?

    或者說,究竟是什麼緣由,逼迫這個十四歲的少年不得不去做這種殘忍的事情。

    程仕道:“可是,你的手已經出血了,你的胳膊也在顫抖,而且,你的匕首也鈍了,難以割下剩下十個馬匪的頭顱。”

    李阿五道:“那你說我該怎麼做?”

    程仕道:“自然是將已經割下來的十個頭顱帶回去祭奠他們。這已經足夠了。”

    李阿五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堅定地說:“不行。我的手雖在流血,但是卻不疼。我的胳膊雖然在顫抖,但卻依然有勁。我的匕首鈍了,我還可以用馬匪的刀。用他們的刀,砍他們的頭,這些馬匪做鬼也想不到罷!”

    李阿五正準備去那馬匪的刀,卻被程仕攔住。

    “用我的劍。我的劍更快,能幫你更輕鬆地砍下頭顱。”程仕道。

    “你的劍?你的劍是無形之劍。我既然看不到,也就用不了。”李阿五搖頭。

    程仕取下背後的定梁劍,交到李阿五手裏:“是這把劍,你用這把劍去割頭,我保證速度比馬匪的刀要快。”

    接過定梁劍,李阿五一臉驚訝,他沒想到,這個道士會把一把如此華美的劍交給他,去砍這些馬匪的頭。

    他問道:“你當真願意我用這劍去砍頭?馬匪的頭很髒,他們的血液也很腥臭,會弄髒你的劍的。”

    程仕大笑,道:“劍,本來就是用於殺人的,劍不像人,喜歡喝酒。劍天生就喜歡喝人的血。”

    李阿五點點頭:“那好,我就用你的劍去砍頭。”

    他抽劍出鞘,一聲滄朗之聲,放在平時,他可能覺得刺耳,此時卻覺得悅耳動聽。

    這三尺之劍,以李阿五的體型,還是有些修長,難以掌控。

    他雙手握住劍柄,劍柄上華美的裝飾紋路,嵌入他手上裸露的粉色血肉。

    他看了看程仕,程仕對他微笑點頭。

    李阿五瞄準第十一個躺下的麻匪,奮力一劍朝他的脖子劈去。

    “嗖——咔!”

    第一聲,是定梁劍落下的風聲。

    第二聲,是頸椎的折斷聲。

    李阿五看着滾落一邊的頭顱。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他雙手舉劍,仰頭長嘯,聲響在戈壁上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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