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殘肢,掛着淋淋的鮮血,連同上面殘存的道袍,一同被三尺老叟吸入竹杖中。
一根小小的,不起眼的竹杖,居然能吸納兩個正常成年男子體型的肉身,又被這矮小的老叟輕輕我握在手中。
程仕透過鏡子,看到這番令人汗毛豎起的恐怖畫面,在內心斷定,這老叟定是個道徒,他手中的竹杖,也是一根妖丈,恐怕之前,還有更多的寒風谷弟子的肉身,被強行吸附其中。
現如今,他正好與這妖徒打了個照面,既是幸運,又是不幸。
幸運的是,程仕通過火燒竹林,將這妖徒給逼了出來,終於發現了殘害寒風谷弟子的幕後黑手,只要將這妖人結果,便能爲弟子報仇,順便取走竹子,用作上等符咒的原材料。
不幸的是,這妖徒殺死一個築基道人,輕而易舉,程仕也只是築基之人,能否抵禦這妖徒的攻擊?
不過,程仕也有自己的底氣。
他以爲,這妖徒若是想要殺害自己,之前他在竹林中閉目清修的時候,恐怕早就動手了,用不着等到現在。
何況,這老叟,可是自己用火逼出來的,可不是自己主動現身。
指不定,之前一直都在地下埋伏着,不敢動手。
想到這裏,程仕也就不慌了。
他使出一個羚羊掛角,劍氣將空中的鏡子擊得粉碎。
無數碎片嘩啦啦地落在地上,化作灰色塵埃,和地上黑色的焦土融爲一體。
“大膽妖孽,無故戕害我寒風谷弟子,手段之殘忍,觸目驚心!我寒風谷與你有何冤仇,竟然下次毒手!”
老叟見鏡子被打碎,竟然氣得上躥下跳,濺起的塵土,沾染到他的臉上,他那副本就不堪入目的五官,越發顯得猙獰,像是凡間一些鬼怪書籍中的小鬼插圖。
他的嘴裏嘰裏呱啦說着不知道什麼,像是一個孩童在毫無意義地胡言亂語,看得出,脾氣不小。
程仕卻看出了一些門道來。
“這妖孽,怕是一隻小鬼,借用了老叟的皮囊,是寄生在老叟的身上。我且抽離他的原身!”
其實,自當程仕踏入這竹林中起,和老叟便注意到此人。
這的確是個小鬼,在這竹林中生存了百餘年,就是靠着寄生在外人的軀體上才能生存。
而他手中的竹杖,實則是一根從人身上抽出的脊樑骨,僞裝成竹節的樣子。
這脊樑骨,能將人的肉身和魂魄統統吸取,混雜期間,抽取的靈氣,供小鬼自己吸食,維持生命。
小鬼乃窮兇惡極之人,寒風谷有修爲的弟子,都被其殺害,而周邊偶爾路過的山民,被戕害者,更是不計其數。
長此以往,小鬼雖然汲取了多人的靈氣,但同時也將死者的怨氣聚集在體內。
所以,他只能潛伏在這清幽的竹林之內,輕易不敢出去,爲的就是怕自身散發的怨氣,吸引高手段的修行者,尋跡來斬妖除魔。
若是一般的寒風谷弟子,無論是練氣還是築基道人,都不是這老叟的對手,恐怕早已慘遭毒手。
但是老叟意外看見了程仕清修的過程,所以並沒有輕易出手,一來是爲養肥他,到時候一併吸食,還能得到更多靈氣。
另一方面,這老叟見此人冷不丁的冒出來,獨自來到這兒清修,也不清楚此人的底細,所以要探探他的虛實。
程仕在竹林中迷路,想要跳出竹林卻被竹子阻攔,都是這老叟施加的法術。
不過,他顯然沒有預料到,程仕的符咒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一片火燒連營,不僅將方圓數十丈的竹林摧毀殆盡,連他自己,也差點被灼熱的火光所刺痛,只好暫時鑽進土裏。
之前幻化出的鏡子,展示之前殺人的畫面,不過是這妖孽爲了震懾程仕,摧毀他的心理防線。
不過效果卻適得其反,這不但沒有震懾道程仕,反而加劇了程仕內心的憤怒。
“就是砍了你幾棵竹子,至於嘛!”
程仕經過之前一些打鬥,也不和這老叟囉嗦,一招橫掃落葉,呼嘯着的劍氣,直衝這老叟而去。
嗖——
眼看着這劍氣就要削去他的腦袋,這妖孽卻聳肩,面朝着地下一鑽,不見了蹤影。
“哪裏走!”程仕自然不會輕易將其放過,他縱身一躍,兩丈高,對着地下一陣劈刺,劍氣如一條鐵蟒,將這焦土卷得七零八落,塵埃漫天。
只是,依舊不見這妖孽的身影。
忽然。
程仕的前後左右四面,各有一排竹筍凸出地面,霎時間泥土飛濺。
這些竹筍,一邊在飛速長高,一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竹子。
只是這竹子絕非是一般的青竹子,而是黑如墨水,亮如盔甲,像是一根根大鐵柱子。
好一個牢籠!
待程仕回過神來之時,他已被這密密麻麻的黑鐵柱子,關在裏面。
更令其驚訝的是,黑竹的頂部,還在不斷彎曲聚攏,形成一個真真正正的關頂籠子。
“雕蟲小技!”
定梁劍寒風一閃,隨即脫離程仕的手,在空中劇烈旋轉起來,劍氣如飛濺的水滴,嗖嗖嗖四處潑灑。
一般的竹子,只要捱到這一滴劍氣,立刻就會爆炸,四分五裂。
而這黑鐵竹子,受到劍氣的擊打之後,發出咚咚咚的巨大聲響,火光四射,深深的裂痕有拇指粗,硝煙味瀰漫開來。
雖然定梁劍這一波攻勢,沒有摧毀黑竹,但也動搖了這四排竹子的根基。
不等這些竹子自我修復,程仕緊接着打出下一波攻勢。
這牢籠瞬間炸裂,竹節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