睏倦與疼痛不斷在腦海之中交錯，看着眼前那熟悉中帶着一絲陌生的臉龐。
在一開始的錯愕之後，周清終究還是搖搖頭，驅散可腦海中那可笑的想法。
“抱歉，應該是我認錯人了。”用夾雜着歉意與苦澀的笑容點頭示意後，周清便扭過頭看向了樂天真。
畢竟這世界那麼大，除了學校和單位之外，有的人一生也不過只能見一面。
有過一段相處的經歷，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情了，那還能在分開之後，奢求再一次的相遇？
更何況眼前這女人雖然很像柳淑鳶，但氣質上卻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以那丫頭的性格，若是真的見到了自己，恐怕早就已經直接搶人了。
鐵憨憨怎麼可能會和樂天真講道理呢？他之前可沒有察覺到戰鬥的危險感覺。
“碰……”
溫暖而又熟悉的觸感自後背傳來，周清那本就有些模糊的意識，此刻頓時更加迷糊了些許。
呆滯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知所措，周清渾身的肌肉突然有了一絲僵硬。
縱觀穿越以來所有和自己確立了關係的女孩子，柳淑鳶也無疑是最特別的那一個存在。
如果說孟輕瑤是繼承自前任的情感，虛幻卻又莫名真摯，宛如初戀一般美好。
那麼清禾就是他不懷好意的主動靠近刻意算計，將這段感情抓在手中，屬於成年人安穩的愛情。
藍彩依更是在奇妙的邂逅之下，兩人又是一同經歷了種種才確定了關係。
無論過程怎樣，即便如此說起來有些陰險，但不論哪段感情裏面，周清都是佔據着主導權的那個。
或許會弱勢，但一切總是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他既可以選擇這樣下去，也能夠就此抽身而去。
都是成年人了，那還有這麼多要死要活的浪漫，非你不可的莫名愛情？
可唯有柳淑鳶不同，這丫頭就是這樣簡單粗暴的，硬生生闖進了他的生活。
在他的記憶中當中，留下了獨屬於她的那一筆，或許沒有多深，但卻始終讓周清沒有辦法忘懷。
“還真是你啊，變化那麼大我都不敢認了。”
嘴角掛起一絲溫柔的弧度，不比柳淑鳶的激動，周清心裏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
畢竟總不能讓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因爲對方哭了，流淚了，便陪她一起吧？
指間微微用力緊了緊樂天真的小手，周清話說完之後便這樣站着，再沒有了什麼其他的動作。
按理說他應該轉過身，將柳淑鳶摟在懷中，或是輕聲安慰，又或是訴說起自己不辭而別的苦衷纔是。
再直接點直接一個吻，即便這樣做有些太過賴皮，但卻也絕對是最爲有效，同時也最爲佔便宜的手段。
但是他卻都沒有，就連一件事情都沒有做，或許在感情這件事上，七分愛對方三分愛自己的人，總是能夠更加冷靜的面對這一切。
那一身濃重的煙火氣，被現實磨平了棱角，逐漸摸索出了自己的處世之道，獨屬於喫過苦頭的成年人，纔會擁有的沉穩感。
在周清認出對方的那個瞬間，便宣告着那個曾經膽大妄爲肆意任性的小女孩，已經逐漸開始消失了。
人還是那個人，可卻再也不是他所中意，忍不住帶她在宵禁的晚上，一起冒險出去玩耍的那個人了。
“對不起嘛，人家稍微有點失態了。”
嗲嗲的縮了縮頭，熟練無比的伸手摟住了周清的手臂，柳淑鳶臉上那絢爛至極的笑容，簡直晃花了那些跟着她行商做事之人的眼睛。
這還是那個叱吒風雲，以一介女流之身，撐起了江南首富家業的傳奇女子嗎？
這變化是不是有點太大了？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究竟是那位白頭髮的老兄太過厲害？還是他們平日裏想的太多終於出現幻覺了？
用力揉了揉眼睛擡起頭看過去，莫得錯，依舊還是那個姿勢那個表情。
就連那男的臉上愛答不理的模樣，都是那麼的真實並且讓他們火大。
“清哥哥，這次小妹可是抓住你了，不許不辭而別了哦，一定要好好陪淑鳶喝上一晚上纔行。”
聽着耳邊的吳儂軟語，感受着手臂上，時不時傳來的異樣觸感。
柳淑鳶那體貼溫柔，並沒有深究追問的話語，讓周清很是鬆了口氣的同時，卻也是心下忍不住微微一沉。
不任性，不追問，將一切放到酒桌上來談。
曾經那個什麼都不懂，就只知道頭鐵的莽過去，絲毫不考慮後果的丫頭。
終究還是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逐漸學會長大，學會如何待人接物了。
這本應該是一件好事，逐漸適應了這個社會，逐漸開始遊刃有餘，這樣難道有什麼不好嗎？
可她當初的那個自己又哪裏去了？那個風風火火蠻不講理的一腳踹開他心門。
就這樣直接大大咧咧，橫衝直撞着打亂了他全部心神的那個丫頭。
恐怕早就已經被柳淑鳶慢慢拋棄在角落，美其名曰成爲了回憶，成爲了當初的不成熟了吧？
“喝酒就不必了，我清醒的時間不多，還有些事情要和女兒交代，咱們還是改天再喝吧這次就先算了。”
神情略帶着幾分落寞的抽出了手臂，看着柳淑鳶臉上的錯愕逐漸化作惱怒，卻又在暴發的前一刻，陡然冷靜下來換上笑容的模樣。
周琴突然感覺心裏更加難受了許多，那個滿腦子小算計，可卻總是腦子裏缺根弦，什麼都不顧的女孩子，終究還是不存在了啊。
“爹爹，囡囡可以再等等沒關係的。”
眼中帶着欣喜的拽了拽周清的手，樂天真雖然多少有些不爽，那個突然出現和她搶爹爹的女人。
但很明顯自家爹爹這是和對方有故事的啊，她可是一個很乖的好孩子。
既然爹爹都已經爲她拒絕了對方一次了，那麼她自然也不能太過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