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齒的看着眼前那隔着石壁看向自己的那個男人，穆凌霜一字一句的叫出了他的名字，話語間濃濃的不甘溢於言表。
這傢伙並不是她抓過的第一個犯人，但卻絕對是最爲棘手的那一個。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那曾經在京城中的一幕幕，便立即重新浮現在了腦海。
指間緊緊握着手中的青銅長弓，貝齒輕咬無言無語無話可說，但那眼眸之中不斷逸散的殺意，卻是已經說明了所有的一切。
她也曾被騙過耍過，但卻從未如此狼狽，如此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的看着對方大搖大擺的離開，自己卻什麼都做不到。
“這一次，我絕對會將你給緝拿歸案，周清，你逃不掉了。”
讀出了穆凌霜眼神中的意思，周清就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而後便收回了視線，繼續望向了王浩然。
看她剛纔那望向自己之前，眼中閃過的那一絲絲詫異，很明顯這一次對方不是專門爲了自己而來的。
既然如此的話，那他還有什麼好去擔心的？
不是專門得了消息，爲自己而來，那麼她就不會做出一些，專門針對自己而做出的準備。
如果這樣他都被對方抓了，那麼除了承認自己確實不如對方之外，周清也沒有什麼其他好說的。
終究是已經過去了許久的事情，對方還依舊牽掛在心頭，久久不能忘卻。
而他卻早早的將那些事情放下，不再繼續掛在心上了已經不在乎了，難道還能指望他有什麼太多的反應？
不過就是一個曾經，有過些許過節的陌生人罷了。
如果敢動手那就殺了，不動手那便各自安好，殺人也是需要費力氣的，還是能省則省的好。
饒有興趣的看着王浩然一瘸一拐的邁步向前，隨着每一次魔氣震盪，而讓傷口迅速被魔氣填補癒合。
在刨除了之前的那些，所謂的英雄情節，周清所能看到的就只有魔氣的變化。
即便這魔氣是出自於他的手中，但就像是那遊離在天地之間的靈氣一樣。
他就只是會用，會操控而已，要說對其的本質有多少研究，對其流轉的規矩有多瞭解，那還真就是有些太過爲難他了。
不是他不想，不知道理解靈氣的本質之後，會對他的實力有巨大的增幅。
實在是沒有時間，更沒有足夠的試驗品，可以提供給他用來探索。
總不能讓樂天真去做這個小白鼠吧？那可是親徒弟乖女兒，周清自認爲他只不過是無情了一點，還遠遠沒有到達泯滅人性的地步。
至於拿自己當做試驗品去做出嘗試？
原諒他終究還是個惜命的人，嘗試或許可以有，但卻絕對不會冒太大的風險。
用來研究一些小技巧或許還可以，但卻終究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成就。
要不怎麼說在修仙界裏面，一個龐大的傳承是那麼的重要呢？那都是一代代人用性命試探出來的。
他又不是什麼特別高尚無私奉獻的大佬，讓他爲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丟了性命，乃至於給樂天真起一個滿是悲愴的頭。
風險當然可以冒，就像是他之前入魔時候那樣，既然已經被逼到了絕路，那麼自然也就沒了什麼顧忌。
這一次算是他運氣好，在借用了無數修仙小說裏的經驗之後，成功的完成了由道入魔的過程。
可週清自己清楚，他不是什麼怎麼作死都能成功的主角，現實也不是那有着復活機制的遊戲。
冒險這種事情只需要一次，只需要他失敗那麼一次而已，那麼他的命便沒了，絕對再也沒有任何，可以重新來一次的機會。
而眼下，不就有了那麼一個很不錯的試驗品嗎？而且還是不需要在乎死活，和他極其相似的那種。
或許他們依舊還是有着許多的不同，但周清卻相信着，在面臨絕境的時候，對方一定會做出，和自己幾乎相同的選擇。
隨着最後一絲魔氣自傷口處散去，看着那宛如真的血肉一般，但其實早已變成了魔氣的肌肉，周清眼中的光彩頓時越發明亮。
即便對方身上的魔氣，因爲這一次的傷口癒合而耗損了大半，原本烏黑油亮的髮絲，也是從髮梢開始遍佈了縷縷的雪白。
但這些和他又有什麼關係？癒合傷口不是他做出來的吧？硬撐着向前邁步，也不是他從背後逼着的吧？
這行爲很卑劣，絕對可以讓任何知道真相的人，都對他報以厭惡的眼神。
但想要做英雄，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毫無任何難度就能成就的事業，說到底也不過是某個人，將對方當做棋子的自娛自樂而已。
哪怕只需要周清在給他續上些許魔氣，便能夠彌補對方的損失，緩解王浩然那生命力快速流逝的副作用。
但他的善心卻也是有限的，幫人幫到底？這種混賬話是誰說出來的？還不是那些渴求幫助的人？
明明是在索取，卻還標榜着是對方主動奉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你是個好人。
又或者是說上毫無誠意的一句謝謝，便想要將一切變得理所應當？
這世上哪來的那麼多好事？道德綁架這種東西，就連在前世，周清都沒有被任何人成功過，更何況是在這個已經足夠強大的異世界？
待人以溫柔，而後抽身離開，任由其面對實際的殘酷，或許這行爲確實只不過是僞善而已。
但卻也好過一直沉淪在淤泥中，不知道希望究竟爲何物來的好。
畢竟周清能做出來的，也就只有他自己想做出的選擇而已，其他人會如何，他真的是無能爲力。
樂天真他還能帶在身邊保護着，讓她有更多的機會去看，去學習，去找到自己應該走下去的路。
可王浩然？若是沒有他的一時興起，這傢伙或許還在那裏擺着地攤，痛恨着自己的無力，和隔壁的小寡婦過着墮落而枯燥的生活。
要痛惡，就去痛恨自己的無力吧，他，不欠對方什麼，也沒必要非得，去做一些讓自己討厭的事情，來爲了對方歡喜而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