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這條消息的下一刻,張明“刷拉”打開了這節車廂的門,目光直挺挺地掃向裏面的所有人。
這是一輛帶有臥鋪車廂的老式綠皮火車,一共上下鋪四個位置,A2在左手邊的上鋪,上面果然已經躺好了一個熟睡的男人,被子嚴嚴實實的蓋住了他,呼嚕打得跟旱天雷似的。
張明自己的位置是A1,也就是A2的下鋪——他其實並沒有這麼恰好得買到同一個車廂,但是他高價和這個位置原本的主人對換了,只爲了今晚能順利完成任務。
殺死A2,找到他身上藏着的黑色神像。
是的,雖然張明這個名字十分的普通,長得也很普通,但是他的確有一個不太尋常的職業——殺手。
而他,恰好是殺手這個行業裏面最爲頂尖的那麼一個人。
車廂裏的人已經到齊了,右手邊的B1,B2上躺着的都是女人。
下鋪的是個學生妹,頂着一臉讓人沒有胃口的青春痘和蒼白色厚嘴脣,正翻着一本厚厚的言情小說打哈欠,頭也沒擡過,上鋪的女人則正在照鏡子,見到張明進來只淡淡望了一眼。
這一眼就吸住張明瞭。
那是個相當漂亮的女人,脣塗成楓葉紅,濃妝豔抹,鼻樑直挺,茂密的濃黑捲髮從雪白的額頭披散到胸部——可惜被子蓋住了,露出來的一截小腿還罩着黑絲。
張明知道自己要以事業爲重,但是幾把不聽他的。
慶幸的是女人收回目光躺下了,並沒有對他露出過多的興趣。張明的道心穩固了下來,尋思得趁着這倆婆娘不注意給自己的目標A2來上一針。
最簡單的氰化鈉,給你最極致的去見佛祖的體驗。
張明裝模作樣躺下來休息,神色很平常,老殺手了。
等着學生妹入睡的時間正好回顧了一下任務資料。
何年,男,身份不詳,體型中等偏瘦,進高鐵時身着黑色休閒西裝。還附帶了一張不太高清的偷拍側臉照——視線昏暗的樹林裏,一個蓬鬆短髮的男人神情慵懶地在火篝邊抽着煙,看着還挺年輕。
年輕啊,張明已經三十二了,有些唏噓,也不知道這小夥是幹嘛的惹了禍,就要沒了。
賞金還賊他媽高,足足五百萬,一些人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錢。
何年的呼嚕聲適時地迴盪在車廂裏,他的目的是從藏都回到龍京,差不多八個多小時,的確是值得安心睡一覺的時間,張明也很放鬆,這意味着留給他的時間不少。
儘快結束,在其他站點下車,等警察發現的時候他早就在千里之外了。
張明是這麼打算的。
但上車半小時了,學生妹遲遲不睡。
草,這都半夜十二點了,張明望着學生妹心裏翻白眼,怪不得內分泌失調長痘痘呢。
“小妹,打個商量,能不能咱們休息了,實在困得緊,你看大夥也都要睡了。”張明堆起一個平凡社畜的笑容,望向學生妹。
一般其貌不揚的學生妹內斂而好說話。
果不其然,她擡起頭揚起一個微笑:
“關你屁事,老傻逼。”
老子!待會!連你一塊宰了!
張明氣得咳了好幾聲,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他直接跳下牀,把燈關了。
草!
張明無語了。
好在學生妹看了沒兩分鐘放棄了,這麼看實在遭罪,但她臨睡前,還把手電往自己下巴上一照,冷漠地盯了他一分鐘。
......
這女的是不是心理變態啊!張明真的無語了,被她看得心裏發毛,尋思着活人果然是比死人恐怖。
跟上面失去呼嚕聲已經死去的何年比,這個學生妹可嚇人得多。
是的,何年已經死了。
就在他去關燈而學生妹還沒來得及開手電的時候,張明手法嫺熟得將氯化鈉推進了何年露出的手臂。
接下來只要找個機會拿到何年身上藏着的那個黑色項鍊就行了。
張明對自己的職業素養很有信心,他確信只要一會學生妹入睡之後,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爬上A2,並搜遍死者全身,一條普通的項鍊肯定不在話下。
還能順便確認一下死者的身份,確保萬無一失。
張明是這麼考慮的,於是他閉起眼睛,等待學生妹睡着。
忽的燈光亮了起來,他心裏一跳,看見上鋪的美女不只何時起身,開門出去,背影高挑,火急火燎,大概是起來上廁所。
他的心放下了,這不過是漫漫長夜的一個小插曲,並不影響什麼。
但是又突然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一羣乘務人員忽地闖了進來,然後七手八腳就架起了他。
我草,怎麼回事!
張明在心裏大罵,心頭卻浮現出不好的預感,難道自己暴露了?
不可能啊!
“9車A1!就是你癲癇發作了嗎!”
場面十分詭異,乘務人員們架着張明大聲討論,確認他沒有癲癇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懵。
“不對啊,你這不是好好的嗎?”
“剛纔有個女人說你癲癇的,你認識她嗎?”
什麼玩意?
張明愣了。
一旁的學生妹卻猛得跳起來尖叫開罵:
“真是什麼沒素質的人都有,一會是霸着人家的座位打呼嚕的傻逼,一會是不讓別人看書的傻逼,他媽的還有人癲癇,能不能讓我休息了!”
你還真敢說。
張明想翻白眼,但是很快他捕捉到了一個信息。
霸着人家的座位打呼嚕的傻逼...
霸佔誰的位置?
...
與此同時。
3號車廂的洗手間內。
“啪。”
一頂黑色的長卷發被隨意扔進了垃圾桶。
何年對着鏡子狠狠地擦了兩下口紅,胡亂擼了一把,擦掉了滿臉的濃妝,露出棱角分明的輪廓。
他從連衣裙的口袋裏撈出一個奇怪的黑色神像,神像面目怪異,但如今的何年的心裏已經有了些許猜測。
他挑了挑眉。
“這麼多年沒見了,那蠢殺手還是這麼蠢。”
“不過爲什麼黃衣雙子把我送回了這裏?難道和這神像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