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陰陽劫 >第六章 不生不死
    隨後,就是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我的心緊揪着,幾乎到了極點。

    而爺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緊握着戒尺,掌心盜汗,看到爺爺手中提溜着斧頭,滴着鮮血,朝我走來。可是,見我一臉緊張,爺爺臉上則稍稍露出了幾分疑惑。

    “咋了?”

    聽到爺爺的聲音,那種熟悉的感覺,我這纔回過神來,擺手說:“沒……沒啥事……”說着,還下意識朝院裏瞅了一眼。

    爺爺也朝院裏看了一眼。

    “他……死了?”我問,如果馬瘸子死了,爺爺就成了殺人犯。即便馬瘸子說的不是真的,爺爺也脫不了這個殺人的罪名。

    “對,死了,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爺爺解釋,他好像有些疲憊,把斧頭丟在一邊,躺在牀上,倒頭就睡。

    我本想問下,爺爺卻說:“林一,去睡吧,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再有啥事了,可以安安穩穩的睡個好覺。”

    “哦,對了!我累了,你去把院裏的東西給燒了,大門給關上……”爺爺聲音顯得有氣無力,似乎是真的累了。

    我“哦”了一聲,立刻從爺爺的屋裏逃了出去。

    不過,剛到屋門口,爺爺的屋裏,就傳來了打呼嚕的聲音。我遠遠地盯着院裏馬瘸子的屍體,想着爺爺剛纔的話,內心五味雜陳。

    我過去,先把大門給關了起來。

    爺爺的意思,是要讓我幫他毀屍滅跡?

    說真的,此時此刻,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拿手電筒照了一下,結果卻令我意外。

    我揉了揉眼睛,因爲我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

    院裏地上躺着的只是個稻草人。

    這稻草人穿着衣服,臉上貼了紙,畫得有鼻子有眼,筆法拙劣,不如爺爺的紙紮人那般惟妙惟肖。

    在稻草人的腦後邊,有個洞,那兒竟然有殷紅的鮮血淌出。

    而且,那洞口的地方,有着一條毛茸茸的東西,一股怪怪的臭味,就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我伸手,屏住呼吸,捏住那毛茸茸的東西,一把給扯了出來。

    這纔看清楚,稻草人的腦袋裏,竟然鑽着一隻黃老皮子,它的腦殼爛得一塌糊塗。原來,爺爺那一斧頭,砸爛的是它的腦瓜子。

    看清楚這個,我長舒了一口氣,同時,也心生疑惑。

    因爲我所看到的,再次顛覆了我的認知。在此之前,我不可能想到,也不可能相信,跟我說話的,竟然不是馬瘸子,而是這隻老皮子。

    所以,爺爺剛纔所爲,並不是殺人,而是除害。

    稻草人腦袋裏鑽一隻老皮子,也實在詭異的很,越瞅越瘮得慌。沒多想,我就遵照爺爺所說,一把火連同稻草人和老皮子全都給燒了。

    盯着那東西,成了灰燼,我才放心,回屋睡覺去。

    剛纔所見,算是稍稍解開了我的心結。

    我不會去相信一隻黃皮子的話,但是,爺爺神堂裏的紙紮人實實在在,那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是讓我心有疑竇。

    翻來覆去,不得入睡。

    腦海裏時不時的就會飄入那張對我咧嘴笑的紙人臉,憨憨傻傻的笑,我裹着被子,照樣後背發寒。

    它真的是太像憨子哥了。

    到第二天。

    我醒得不算早,隱約聽到外邊有人在說話。起來之後一開門,就瞅見,有十幾個人在外邊,盯着我家院牆外頭的竹林,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這些人當中,有二胖,他看到我出門,立馬湊過來說:“老大,你……你家外頭咋這麼多老皮子?”

    我已經瞅見了,幾乎被嚇了一跳。

    旁邊的竹林裏,掛着密密麻麻的黃皮子,少說也有三四十隻,它們竟全都吊死在了竹竿上,一個個伸着舌頭。年紀大掉了牙的老根叔,嘆了一聲,嘴跑着風說:“一娃子啊,趕緊喊你爺爺起來,想辦法把這事兒給解決嘍。老皮子上吊,那是在咒人死,你們家……怕是有大麻煩要來嘍!”

    老根叔說完,也不願多待,扭頭就走。

    我跟着爺爺,整日裏耳濡目染,老根叔說的,我也知道。村民們也知道這個說法,也覺得晦氣,看了稀奇,步伐匆匆,沒一會兒就全走了。

    就留下二胖,我讓他也回去,他說沒事,他不怕這個。他還說,他過來就是跟我說個東窪村的怪事。我問他咋了,他壓低聲音跟我說,東窪村的馬瘸子死了,聽說,死得特別難看,人被燒得焦黑不說,腦袋還被砸得稀巴爛。

    聽完這話,我心裏頭咯噔一聲。

    因爲,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稻草人和那隻老皮子。

    似乎見我不說話,二胖問我:“咋了,這事難道不稀奇?”

    我回過神來,說:“不是……馬瘸子到底咋死的?”

    二胖撓了撓頭,說:“這我也不知道啊,好多人都說,馬瘸子手腳不乾淨,這是遭了報應。”

    聊完這事。

    我讓二胖回去,瞅着那些黃皮子,皺了皺眉頭,回屋去喊我爺爺。敲了敲門,卻沒有動靜。

    爺爺那屋門是虛掩的,我手一推,門就開了。

    進屋我瞅見爺爺還躺着,他平日裏習慣早起,今天到這個點兒,竟還沒起牀。爺爺一般我想着,可能是昨晚累着了,起的晚,就過去喊他,喊了一聲,竟毫無動靜。

    這嚇了我一跳,就算睡得再熟,也不至於這樣。仔細一琢磨,我的心裏邊咯噔了一聲,我發現,爺爺的臉上慘白,沒有血色。

    再一摸鼻息,爺爺居然沒氣了。

    不,爺爺肯定沒事!

    一定是我搞錯了,牛大黃家不遠,他跟爺爺關係不錯,我得喊他過來!

    我扭頭就跑,一路跑到牛大黃家,把我爺爺的事告訴了牛大黃。他一臉震驚,揹着個藥匣子就往我家跑。

    到我家門口,牛大黃也被竹林裏吊死的老皮子嚇了一跳。不過,他也無暇顧及那東西,直接進了我爺爺那屋。

    我緊張的站在門口,看着牛大黃診斷。

    牛大黃忙忙碌碌,甚至掐了我爺爺的人中,一臉的疑惑。

    不過,他的疑惑,也讓我稍稍有了一些希望,至少能夠確定,我爺爺的情況並非我想象中的那樣。

    我問牛大黃,我爺爺這是怎麼了,他想了一下,說:“你爺爺這情況……奇了怪了,心脈還有,氣息全無。像是活着,但又醒不過來,不生不死,我……我這幹了一輩子的赤腳醫生,還真沒見過這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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