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中宮記 >第五十九章 大結局
    *

    很多東西,一定要放開了。

    她走到昔日的陽王府前,那寬大的匾額,銅釘大門,一切未變,就是顯的過於陳舊了。

    匾額上右上角的灰色的塵網,就是站在地上,也看得見。

    *

    她尋了一匹快馬,趕往塞上。

    一個月,她下馬,到了那裏。

    元熙帝已經能起身了,穿着一件素白的棉袍。

    頭髮用玉冠束起,一部分垂落背脊,腰上也是玉帶。

    當隔着門欄看尉遲書下馬。

    他的眼眨了一眨

    “怎麼,你的心那麼狠,沒將朕碎屍萬段”還讓他活着。

    尉遲書懶得跟他耍嘴皮子。

    而從馬背上取下包裹,這麼多日,她在路上,風餐露宿,靠着包裹裏的幹膜和衣物。

    元熙帝用厚底的棉鞋去輕揣那些蘭花。

    院子裏許多丫鬟都被他趕跑了。

    這會兒,整個院落特別的清淨。

    “你種的。。”

    元熙帝笑。

    尉遲書見他立身手負後背微微弓着的模樣,像極了一個老頭子。

    “你起牀了?!”他受了那麼重的傷,渾身上上下下,大的小的,長的短的刀口。

    才臥牀一個半月,就起了?!

    “要不然呢,你就想我一直臥牀不起?!”

    元熙帝氣憤宴宴的跟上去。

    尉遲書拿了包袱和寶劍進屋,元熙帝一路跟到屋裏。

    尉遲書走到那竹竿做的衣櫃旁,把東西放在櫃頂。轉身就看見元熙帝坐在竹牀上,細看那竹牀一牀的凌亂。

    “人呢。。周大夫呢。。”

    尉遲氏從剛纔進院落就發現服侍的僕役特別少,根本不是她離開時的規模。

    現在這裏冷冷清清,就這那門前高掛的牌匾,尉遲書纔沒覺着這就是地處深坳的農家小院了。

    “都罵出去了。”

    元熙帝道。

    “你的藥呢,每日誰換”

    “我自己。。。”

    尉遲書氣鬱了,她現在不想跟元熙帝較真,她想找敬蕭,臨走,敬蕭答應她照顧好這裏,爲什麼她一回來會是這般。

    “小翠。。”

    “小翠。。”

    元熙帝叫的順口。

    還真有一個丫頭應着進來。。

    “夫人一路舟車勞頓,定然是餓了,快去廚房拿些清粥喫食”

    尉遲書倒是不餓,就是有些熱。

    一路黃沙漫漫,熱的。

    “不用。。”尉遲書纔在交椅上歇了一歇,眼有驚異,很快站起來。

    她叫住那婢女。

    身高不高不低,身材不胖不瘦,不覺得哪裏驚人,面龐只能算清秀,爲什麼只有她入得了元熙帝的法眼。

    尉遲書也沒發現自己更驚異人的地方,那就是,她怎麼會開始打量元熙帝挑選或者說留下的人,然後去分辨元熙帝的喜好。

    “你下去吧。。”

    “或者你去準備些洗澡水”

    不知爲何,尉遲氏說後面這句話,竟然是哆哆嗦嗦講出來。

    可能,她一回來,就發現明明是自己的地盤,怎麼就變成了彷彿元熙帝纔是主人了。

    而且,這種話,當着一個男人的面講出來,她怎麼覺着有點引狼入室的預感。

    “娘子辛苦了。。”

    將尉遲書從長椅上扳到牀邊坐着,這邊纔可容納兩個人。

    元熙帝狗腿的給尉遲書錘肩。

    尉遲書心裏詫異元熙帝這種巨大的轉變如何發生。

    但是,她一向不會揣摩人心,又對人性極其遲鈍,也就是不敏感。

    元熙帝變成什麼樣,她覺得她都能想象和接受。

    反正,她趕路趕了這些天,肩胛的確酸得很,元熙帝要錘肩就讓他錘吧。

    午後,纔有丫頭來講,洗澡水已經準備好。

    在伙房旁邊的一邊側房。

    這院裏每間屋並不寬敞。

    這許多年,尉遲書什麼苦都喫過來,不會是當初手無縛雞之力的宮中娘娘。

    黃楊木桶裏,熱水滿桶,外面一處竹竿,挑起的棉布遮擋外面的縫隙。

    竹門合上。

    咚咚咚

    “誰”

    “娘子,需不需要香皂。。”

    她就提起竿子上一早放置的衣衫,裹在身上。

    “滾”

    尉遲書火氣大的很。

    *

    夜晚

    嬌香軟玉在側,元熙帝只能一瞄,再瞄。

    一間上房,兩處可以睡人,不過都在一室。

    不過內外罷了

    尉遲書是照顧元熙帝傷來的,自然,會跟他同處一室。

    尉遲書將牀榻給元熙帝睡了,自己便只能躺隔屋的小躺椅。

    睡前,她親自又看了那些傷,有些要半年以上才能完全複合。

    那婢女送藥來

    元熙帝躺在竹牀上,諂皮寡臉

    “婆娘,喂。”

    尉遲書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

    小土雞燉高筍。

    一隻雞大腿,全給元熙帝了。

    最後連湯都給尉遲書搶了喝了。

    元熙帝在這裏養病期間,敬蕭會偶爾來。

    這裏方圓百里,人煙稀少,添置用具都極爲不便。

    元熙帝是不喜歡敬蕭的。

    來一次,揶揄一次。

    但是每次喫着敬蕭送來食材,尉遲書煮了端給他,又會過於的喜歡。

    他喜歡,是因爲經她手煮出來。

    “書兒。。”

    夜幕,一個月後,已經是夏末的夜幕,大漠上如血的殘陽,在那寂寥的漫漫黃沙灑下點點金黃。

    尉遲書坐在樓欄前喝茶

    元熙帝從後面輕輕環抱住了她。

    “書兒,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尉遲書沉默,看着遠方景物,眼微微有些失神。

    “書兒,你是愛我的”

    男子喃喃低語

    “否則,你不忍心傷我,你爲我療傷”

    尉遲書轉頭道

    “你怎麼就不覺着我僅僅只是不忍心呢”

    元熙帝看着下巴底下的她,光潔精緻的小臉。

    他看得癡了,笑着搖搖頭。

    “不會的,你是愛我的,不僅僅是不忍心”

    “而且,書兒,你可知,人們對一個人的愛意往往就是從憐憫,不忍心開始,你自己明白嗎”

    尉遲書的眼微微失神。

    “因爲尋真告訴我了那些,我聽了真有些感動,顓孫拓,所以,我纔想,試着從你的視野去了解你,看問題角度去了解你。”

    “我覺着你愛我真的很辛苦。。”

    “書兒,你聽着,就算是憐憫的愛我都要”

    尉遲書有些失神

    “憐憫的愛要麼”

    “只要你的。。”

    “顓孫拓,我能不能問,你爲什麼會如此執着。。”

    “因爲小時候,看過一眼,太過耀眼,如太陽般,照進心裏,後來,論誰,也進不來”

    尉遲書悽悽的笑

    “只是,因爲,小時候的一眼麼”

    他不怕疼,可她真的怕疼。

    *

    元熙十年九月。

    韓氏謀反案平。

    陽王府復舊,尉遲蔚復王爵,加封一品太師銜。

    十一月,尉遲氏有孕。

    冊立陽王府嫡出郡主尉遲氏爲中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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