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庭把她的手攥在手心裏,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不讓藏在心中許久的不安和暴戾表現出來。
他清清淡淡的：“說吧，爲什麼私自行動。”
顧言庭壓根就不信，楚桃給吳南石說的那些個理由。
她不願意直接回到他身邊,應該是發現有了什麼其他的線索。
甚至她發現的東西,讓她有些不安。
所以楚桃纔會一個人跑出去，引他出來找她。
楚桃“唔”了一聲,沒有直接說她對柳夢聲的懷疑，而是換了個說法：“你最近有抽血麼？”
顧言庭望着楚桃,幾乎是當時就明白了楚桃的意思：“你懷疑夢聲？”
“唔......”楚桃倒是沒想到顧言庭直接把話說破了,她斟酌了下：“我在研究所,發現他們得到了一管，來自阿莫斯的、‘完美’異種的血液。”
“而且從他們的交談來看,他們得到血液，不是一次兩次,而是長期有人提供。”
楚桃道：“阿莫斯人口普查很多年前就開始了,除了部分高官的資料保密，其他的人的基因信息已經錄入了阿莫斯的基因庫管理系統。”
“除非阿莫斯高層在顧行的授意下紅還有第二個‘你’，不然我有理由懷疑，那管血來自於你。”
顧言庭笑了下：“所以你不回去見我,就是想告訴我這個。”
楚桃點頭：“我的懷疑只是推測，並沒有證據。”
所以最後事情到底是如何的,還是需要顧言庭自己去查證——
柳夢聲從某種意義上講，不止是顧言庭的下屬、還算是顧言庭的兄弟。
而楚桃私心裏，也不希望柳夢聲有什麼問題——
顧言庭從小到大,得到的稱得上是真心實意的東西，太少了。
楚桃不希望，他又少一分。
顧言庭看着認真的楚桃,心底一動，忍不住把她攬進懷裏，輕輕地在她的發間吻了一下。
顧言庭道：“我們上次捉到斯巴圖會佛格森以後，顧行藉口我受傷的事情給我做過一次體檢。”
楚桃一愣。
“夢聲那次就跟我說過，體檢的時候抽血比往常多了一管。”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顧言庭聲音淡淡的，“這些年例行體檢，顧行雖然看起來不在意的樣子，但是會取走一部分樣本走。”
顧言庭的聲音稱得上好聽，但是楚桃莫名聽出了一身的涼意。
楚桃伸手，回抱住顧言庭：“你的意思是說，顧行所謂的‘阿莫斯和佛格森勾結的內奸’是他自己？”
顧言庭“嗯”了一聲。
楚桃：“......”
饒是她混了兩個時代，也沒見過這樣的人。
一方面供養着所謂的聯盟“叛徒”，一方面又找自己的兒子去解決自己養的“叛徒”。
顧行這和“我殺我自己”有什麼區別？
他這是閒的慌嗎？
吐槽只是一瞬，楚桃幾乎是立時就猜到了顧行搞這出的原因。
她問顧言庭：“佛格森失控了？”
只有佛格森失控，顧行纔會拋棄這個棋子。
顧言庭笑了：“是。”
“我查到點消息，幾次聯盟派遣去佛格森的官員，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廢物’，就是在佛格森之行以後，步步高昇。”
“但是在半年以前，佛格森對顧行派出去的人不理不睬，甚至單方面不理會顧行的命令。”
楚桃接話道：“所以顧行是想讓你和佛格森兩敗俱傷。”
“只是......”楚桃道：“他就不怕佛格森的人把他的事情供出去？”
顧行道：“我想哪怕是佛格森的高層，怕也不一定知道對方究竟是誰。”
何況以顧行的身份和手段，隨便借個人的名義和佛格森聯絡簡直是輕而易舉。
“而且......”顧言庭道：“顧行知道，我不會讓他與異種有關係的事情泄露出去的。”
楚桃默然。
比起顧行，擁有異種血統的顧言庭，似乎更適合那個“阿莫斯高層”的身份。
楚桃在顧言庭懷裏，摩◇◇挲着自己的指尖，心想：顧行可真是該死啊。
楚桃“嘖”了一聲，暫時把這個念頭拋了開去，從顧言庭的懷中掙脫出來——
顧言庭懷裏突然空了一塊，下意識攥住了拳頭。
楚桃主動伸手拉住他：“走吧，我跟你回去。”
顧言庭沒動：“怎麼又改主意了？”他以爲楚桃更喜歡呆在軍隊之外。
楚桃笑眯眯道：“你要在哪，我就在哪兒。”
顧言庭心口一窒。
楚桃接着道：“何況現在這裏亂亂的，想要睡好覺，總還是要個安全的地方。”
他起身，反握住楚桃：“跟我來。”
楚桃笑眯眯的任由顧言庭拉着她走。
顧言庭在佛格森外的時間果然沒有白過，他帶着楚桃走街串巷，對道路的熟悉程度和楚桃不相上下。
在一個陌生的小巷子，一輛掛着佛格森軍用牌照的車靜靜地停在路邊。
顧言庭在車面前停下，給楚桃開門。
楚桃和顧言庭一起坐在後座，柳夢聲在司機的位置上，衝楚桃點點頭。
看着笑得一臉燦爛的柳夢聲的楚桃：“......”
莫名心虛。
顧言庭瞟了一眼楚桃的臉色，無聲的笑了笑，他岔開話題，對柳夢聲道：“南石去處理阿楚抓到的人，他回自己回去。”
楚桃補充道：“等拿到消息以後，柳醫生可能需要和吳副官一起去。”
“哦？”柳夢聲道，“楚小姐你嚴刑逼供把人打殘廢了？”
他大手一揮：“擡回來就是。”
楚桃搖頭：“不是。”
“他們好像要去一個肉乾廠。”
柳夢聲來勁了：“佛格森的人肉？”
楚桃：“......”
她面無表情：“異種肉。”
柳夢聲：“......”
他表情嚴肅起來：“真的假的？”
楚桃側頭，看向窗外的風景：“猜的。”
柳夢聲：“......”
他乾笑兩聲：“幾天不見，楚小姐變幽默了。”
楚桃“嘖”了一聲：“佛格森的許高讓人去那所肉乾廠取幾個試管。”
“試管是幹什麼的我還沒問出來，你們就來了。不過我覺得這種時候取的這種東西，應該不會是什麼用來促進聯盟和諧和宇宙和平的。”
楚桃說話像是在開玩笑，但是柳夢聲的表情嚴肅起來，他道：“我把你們送回去，就去看看。”
楚桃接着道：“佛格森有六萬支疫苗。”
她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但是在做兩位都明白了她的未盡之言。
柳夢聲冷笑了一聲：“這還沒打過來呢，就打算讓佛格森的人給這羣野心家殉葬嗎？”
顧言庭徑自打開了通訊器，對那頭道：“把佛格森中央行政大樓的人都帶出來。”
楚桃詫異的望向顧言庭——
佛格森的中央行政大樓還被普通的羣衆包圍着。
顧言庭道：“打進來，他們自然會找地方躲着。”
顧言庭交代了這麼一句後，楚桃便不再過問——
術業有專攻。
楚桃知道自己打探個情報臥個底綁個票殺個人是專業的，但是行軍佈陣着實不是她的強項——
所以楚桃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他們，她相信柳夢聲和顧言庭有更多的手段，得到他們想要的消息。
她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事情，不是她去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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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和楚桃離開的時候比起來，井然有序了許多。
顧言庭的軍隊已經全面接管了這一畝三分地——
特別是研究所那一快地方。
裏面的見不得光的東西太多，資料已經被柳夢聲拿走，一把火燒了也算乾淨，所以救火的時候顧言庭並沒有很積極，而是讓人守在外圍，不讓火勢蔓延。
當然，守着這裏的並非顧行派來的兩位監軍，而是顧言庭的親信——
萬一有沒燒乾淨的異種竄了出來，顧言庭也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處理手續事宜。
楚桃的身份在佛格森外層的X物質突然消失的時候，就已經公之於衆了——
顧行派過來的兩位監軍在顧言庭在佛格森外僵持的時候，給他施加了不少壓力，現在顧言庭在幾乎沒有傷亡的情況下，進駐了佛格森。
雖然楚桃被他派出去當間諜這個理由聽起來好像不怎麼像是真的，可當時顧言庭面無表情的說——
“既然你們不相信是楚桃，那麼可以認爲是佛格森的高級將領突然臨陣反水。”
當時與會的人員覺得自己被嘲諷了。
顧行的狗腿子之一李力平倚老賣老，當時反駁道：“顧少將，您還不如說是剛巧X物質層沒有能量。”
顧行聽到這個理由，不置一詞。
柳夢聲毫不留情的笑了出來。
然後把楚桃臥底相關的資料拍在了那些人臉上。
所以楚桃再上軍艦的時候，沒有人再把她當成花瓶看——
他們眼中不僅有更深層次的打量，甚至還有隱隱約約的敬畏。
楚桃對衆人的變化有所感覺，不過那並不是她關心的重點——
她的房間在她“離開”的時候，已經給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