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炮灰養包子 >第33章 第 33 章
    南州?孟茯不免是想到了沈子房。

    不過這官船上的,必然是嫡系的老爺少爺,南家又是那樣大的一個名門望族,旁支子弟還不知道有多少呢,如何曉得他如今在何處?

    而且自己平頭老百姓,人家又怎麼會屈尊降貴,一時也斷絕了去打聽的念頭,想着很快就到下一個渡口,下了船自己去南州打聽。

    孩子們沒見過這樣的大的官船,這會兒都爭相擠到艙門口看個新鮮。

    大家看了一會,被官船上管事人喊過去說話的船家,藉着那挨挨擠擠的小船回來,站在船頭問道:“你們中間,可有會行醫的?”

    衆人搖頭,問着:“到底是怎麼了?”

    船家回道:“上頭的老夫人白日裏着了風寒,這會兒不好,船上的大夫又正好上個渡口下了船,這會兒才把大夥兒堵在這裏,想找個大夫,大夥兒若是有懂得些道理的,都上去瞧一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不問結果,人家都是給診金的。”

    到下一個渡口,還得一天的功夫呢。

    船上的老爺着急,下面的人才想了這個主意,就盼着運氣好了,能在這些船上找大夫去。

    頗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意思。

    所謂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這樣也不是不可。

    聽着診金,孟茯有些心動起來,她手頭的銀子加上惠德給的,不過五十兩罷了,一路用到如今,只剩三十八兩了。

    她還要去南州找沈子房,還要安身立命,這點銀子哪裏夠?於是忙站起身來,“我家祖上是行醫的,我雖專治些千金病症,但若只是風寒也能看一看的。”

    船家聽罷,連招手示意她出來,“那也行,我就想着你一個小娘子帶着三個娃兒,靠着什麼養活,原來是有本事的。”

    說罷,又怕孟茯不放心孩子們,只道:“一併帶着上去吧,上頭的老爺是個賢惠的人,不會怪罪的。”

    孟茯道了謝,喊了三個孩子緊跟着,一起跨過這些挨挨擠擠的小船到了官船下面,扶着□□上去。

    她雖帶着三個孩子,自己年紀又小,但因聽她是專治婦科千金的,船家又一直作保,便沒多疑,引着去了老夫人的艙房裏。

    三個孩子則是船家幫她看着。

    到底是華貴的大官船,這艙房跟那地上的房子沒個兩樣,門口站着一位三十左右的儒雅男子,身材高大,滿臉焦急,見了孟茯有些詫異,“這位也是大夫?”

    管事的拿船家原話回了。

    孟茯這也才聽出來,這位便是船主人沈大人,裏頭的老夫人是他的丈母孃。

    三四個大夫在屏風外拉線診脈,年紀最小的也是個不惑之年了。

    她這個女大夫則直接進了去,瞧見了那雲錦棉絮裏躺着的婦人,牀邊有個大腹便便的孕婦守着,想是她的女兒,這船主人的夫人,此刻滿臉淚痕。

    四下都是些丫鬟婆子。

    沈夫人見了孟茯也愣了一下,但因掛記她母親的身體,也顧不得去質疑孟茯到底是不是騙子,只叫她上前去瞧,又道:“方纔還吐了一回,這可如何是好?”

    孟茯聽着她的話,檢查了一回,的確是着涼了,至於這般嚴重,還吐了,又結合病人的症狀,心裏有了數,一面問着這沈夫人:“老夫人從前可是有心口痛的舊毛病?”

    心口痛其實又是胃心疼,因胃痛最常見的部位是上腹部,這裏最是臨近心窩,所以俗稱才叫做心口痛。

    沈夫人聽罷,連回她的話:“有的,只是這一兩年極少犯了。”說着又自責後悔道:“都怨我,若不是我一定要與夫君一同來這玖皁城,母親不放心我,如今只怕是水土不服,引發了舊症。”

    孟茯得了她這話,當下心裏就有了計較,忙寫了藥方子出來。

    這老夫人就是着涼,引起了胃炎,因此開了些小柴胡,又開了些九里香、兩面針、木香、黃芩、茯苓、地黃、白芍各不等。

    遞給沈夫人的丫鬟,“這是我的方子,可等幾位大夫診出來,一併再斟酌。”

    她這麼快診斷出來,倒不是她醫術有多好,而是佔了個便宜,能將病人症狀看在眼裏,摸在手底。

    而外面那幾位大夫還是懸絲診脈,這船即便是沒行走,但到底是在水面上,多少是有些搖晃着,他們一時半會兒哪裏能斷出來?

    不過她在裏頭的話,外面的大夫聽了七八,結合自己摸到的七八層脈相,得了和孟茯一樣的結論。

    然後商議着重新開了一副新藥方。

    因這沈夫人臨產,所以船上藥物一應俱全,丫鬟們很快就將藥熬出來,老夫人喫下半住香的功夫,臉色便逐漸好起來。

    那沈夫人才放了心,也是十分大方,各封了一個十兩雪花銀的紅包。

    孟茯也拿了,心裏不禁又再感慨一回,到底還是這老本行喫香,都不帶講價的,將來不管哪裏安頓下來,肯定還得行醫。

    正想着,帶着孩子尾隨船家正要回去,卻被管事的跑來喊住:“這位大夫,我家夫人想多耽擱你幾天的時間。”

    這船是去玖皁城的,如今老夫人病症好,只怕船要繼續前行了。

    她當然不願意,到時候錯過了渡口和去南州的船隻,又要白花銀子。

    船家卻勸着她:“別人一輩子爭破了腦袋,也入不得貴人們的眼,你一個女人家帶着三個孩子,如今得了這樣的靠山最好了,還有什麼可猶豫的?何況人家又是南州本地的。”

    孟茯有些被勸着了,但找沈子房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她便搖頭,想要拒絕了。

    那管事的卻上來道:“方纔聽說大夫是千金手,我們夫人如今你也瞧見了,真有個什麼變故,這水路上找大夫不方便,就耽擱你幾天的時間,全當是行善積德了。”

    如此,孟茯便留了下來,管家馬上給他們母子四人安排了一處艙房。

    推了艙門進去,是一間小廳,左邊一扇屏風隔着,穿過簾子才見牀鋪,右邊靠牆,碧紗廚隔了一間小屋子出來,裏頭也鋪了牀,想來這是給丫鬟們休息的地方。

    但縱如此,也比孟茯原來的家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這些天又都擠在那小船上,腳也伸不直,當下朝管事謝過,也忙安排孩子們洗漱繼續睡覺。

    她帶着萱兒睡了左邊的臥房,若飛若光則在碧紗廚後睡下。

    既然已經留下了,翌日孟茯起來喫過丫鬟們送來的早膳,便去給老夫人診斷,已是好了不少。

    便又去看着沈夫人。

    老夫人是好了些,可這沈夫人昨夜因擔憂母親,折騰大半晚上,所以精神不大好,這會兒還躺在牀榻上。

    孟茯檢查了一回,就是些過度緊張了,並無大礙,只是見她這睡姿對孩子不好,“夫人不如睡到這邊,儘量左側臥,對腹中的孩兒好一些。”

    沈夫人想來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有些難以置信:“這還不曾聽過。”

    孟茯肯定是不會同她說什麼長篇大論的,畢竟什麼血管疾病子宮是呈右旋轉什麼的,她也不懂得。

    因此只和她說道:“這樣睡你的心臟會舒服一些,孩子也可避免缺氧狀態,尤其是夫人現在已是中後期了,更加要注意良好的姿勢。不過一個姿勢也不可能保持太久不變,這樣對身體也不好。”

    沈夫人已在讓丫鬟給自己搬枕頭了,顯然大夫的話比什麼都好使,更何況是對孩子好的。

    但她見孟茯不過年紀十六七歲的樣子,聽着早間用膳的時候聽丫鬟們說她已有三個孩子,也不免好奇:“聽說你已做了孃親?”

    孟茯微微一怔,方道:“年少不懂事,叫人騙了去做續絃。”

    “孩子的父親對你可好?”沈夫人有些可憐她,這才和自己小妹一般年紀,小妹還沒議親呢,退卻已經做了三個孩子的母親。

    卻只聽孟茯說道:“不曾見過,我嫁過去當日他就沒了。”

    沈夫人一貫覺得自己也是個八面玲瓏的,可是如今聽着孟茯這身世,一時竟然不知該怎樣安慰她了。

    場面一度有些冷。

    這時孟茯微微笑道:“孩子們都很懂事,我從前也是孤苦伶仃一個人,與他們一起正好作伴。”

    沈夫人沒想到孟茯居然能看得這麼開。

    又聊了些閒話,覺得孟茯談吐不差,不吭不卑的,兩人年紀雖也有差了十來歲的樣子,但仍舊覺得她十分好相處,很是喜歡。

    待下午去看她母親的時候,便與她母親說起孟茯。

    她母親是個坐不住的,身體剛好些,就已下牀了,還出去吹了一會風。

    聽到沈夫人的話,便感慨道:“她家那個小女兒,與你表妹小時候真像,特別是那一雙眼睛喲。”

    沈夫人聽罷,有些不行,“母親莫不是糊塗了,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哪裏會長得像?”

    她母親這時卻屏退了左右,低聲朝她說道:“你表妹生了琪哥兒後,你姨母才和我說,那些年你表妹並不是在外頭養病,而是她自己管家不嚴,叫下面那些猖狂的害了你表妹,丟了幾年呢。”

    沈夫人聽得這話,大驚失色:“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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