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霄將爺爺的行李全部打包帶回來後,發現家裏有些不大對勁：客廳裏堆滿了大包小包，全部都是知名品牌女裝，還有許多高奢品牌女鞋、包、首飾之類的。
隱約有拉二胡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咿咿呀呀,支離破碎,顯然不是左染的水平。
陸霄眉梢微挑,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沒想到的是，爺爺“瘋”起來居然會帶着左染去買買買，倒是把他一直想做卻沒機會做的事情給搶先了。
而讓他更想不到的是——
“你把那主臥室收拾一下,給染染住，你搬次臥去。”
“晚飯我就不回來吃了，約了人。”
又拉了大半小時二胡,過足了魔音催耳的癮頭後，陸軒明終於有空搭理人了。
他神色淡定地看了大孫子一眼，不帶猶豫地說了這兩句話後,哼着小調兒走了,留下一頭霧水的陸霄杵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染染，我沒在時候，發生什麼事了？”
“說起來,我比你還懵。”左染回了他一個無奈的眼神,他沒異裝癖，自然對這一大堆的奢侈品女裝、包、鞋興趣不大，偏偏陸老爺子此人相當固執，他剛剛表現出一絲不想收的念頭，對方就給他擺臉色。
[你不收就是不給我面子。]
左染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會碰上這樣“棘手”的難題。
事情從他收下第一個愛X仕全球限量款開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這些東西原本是送去他住的地方，結果陸老爺子看了一眼小區物業，直接來了句：“這個物業不行，有黑歷史，趕緊搬。”
左染不信邪，網上查了一下，還真查到了老爺子說的黑歷史。
再然後，搬家就變成了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陸霄震驚地眨眨眼，曾經他想方設法都沒辦到的事情，爺爺居然輕輕鬆鬆搞定了？
他內心一陣欣喜，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後來呢？爺爺說約了人，是怎麼回事？”
“逛樂器行的時候，我們遇到了顧爺爺，他們倆看上去應該是舊識，關係還不錯的樣子。”左染挽起衣袖，對着一客廳的東西發愁，“你爺爺要是知道真相，會不會氣得揍人？”
陸軒明對他這麼好，完全是因爲誤會了他的性別，又誤以爲陸霄身體不行，覺得他跟陸霄在一起受委屈了，才拼命從其他方面彌補他。
“就算爺爺生氣要揍人，我也會擋在你前面的。”陸霄毫不猶豫地回答。
左染回頭瞄了他一眼：“我在認真跟你說事呢。”
“我也是認真的。”陸霄走上前，幫忙一起收拾。
三小時後，客廳煥然一新，樓上衣帽間基本被塞滿了。
左染從冷櫃裏取了兩瓶水，遞給陸霄一瓶：“我還有三天進組。”
“嗯。”陸霄身爲他的經紀人，自然一清二楚，《雙生花》劇組那邊已經萬事俱備。
按照聶導的習慣，演員進組後，直至殺青前，無特殊情況，一律不得中途離開。
“劇本準備的怎麼樣了？”陸霄裝模作樣地問了句，據他所知，左染對拍戲的熱情度明顯要高於一切，碰上一個感興趣的劇本，除了喫飯睡覺，其餘時間中能見縫插針地看劇本、背臺詞。
更何況，他性別男，縱然這具身體骨架偏小，身形清瘦纖細，要將女性獨特的知性優雅、嫵媚動人展現出來，還是需要好好磨練演技的。
“爺爺給你買的衣服裏面，有幾件改良版的旗袍，要不……你現在試試？”陸霄看似一本正經地詢問。
左染淡淡地睨了他一樣：“你好像對女裝特別感興趣，要不要自己試一下？”
陸霄求生欲極強：“當然不是，我只對你感興趣。”
換做其他人說這話，多少會有點油膩的感覺，偏偏他看上去特別認真，語氣忒理所當然，左染不禁生出一絲被迷惑了的錯覺。
他稍微遲疑了下，點頭：“行吧。”
“哎？”這一下輪到陸霄驚訝了，他對左染的事情向來敏銳，十分清楚他對女裝並沒有什麼特殊愛好，從一開始去參加女團選秀，都有大半被他忽悠的成分。
“就當前提爲體驗角色做準備。”左染平靜地解釋道，《雙生花》中離鏡出場的服裝，多以旗袍爲主，再不習慣，他也得適應。
更何況，這何嘗不是一項高難度的挑戰呢？
二樓衣帽間裏，左染選了一件淺藍色絲綢質感的立領旗袍，半袖，衣領和裙襬處的刺繡格外精細，尺碼目測也合適。
這是陸軒明讓店長替他量了尺寸後選的，當時他沒好意思試穿，拒絕不成，老爺子大手一揮，直接讓人全打包了。
“你爺爺跟陸秋關係怎麼樣？”左染記得陸霄有個妹妹，叫陸秋，似乎還認識原主，當初他去《仙劫》試鏡的時候，碰到過她。
“怎麼突然提起陸秋了？”陸霄發送完消息，擡頭問。
“我感覺，你家老爺子好像……把我當孫女在養？”左染仔細回想了一下陸軒明帶他去shopping的情形，愈發覺得對方不只是爲了補償他那麼簡單。
“你說這個呀。”陸霄將手機擱在一旁，“其實是因爲我奶奶比較喜歡女孩兒，我爺爺啊，愛屋及烏。但是奶奶生了小叔沒多久後，身體就不行了。”
他小叔陸青昊出櫃的時候，他爺爺的憤怒和不滿自然是成倍暴漲，在爺爺看來，小叔是奶奶用健康和生命換來的孩子，從小一直寵着，最後卻離經叛道，找了個男朋友……
老爺子心裏那道坎一直沒法邁過去。
“陸家的子嗣裏女孩兒緣分比較淺薄，陸秋其實是我們家抱養的，一直當成親生女兒在養，不過她向來比較怕爺爺，所以——”陸霄說着，做了個無奈的表情，“爺爺回國之前，瞧着是挺嚇唬小孩的，他這會兒已經收斂了不少，想來也是因爲你的緣故。”
竟然是這樣。
左染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心底那股隱約的不安愈發濃烈，真相曝光之日，最先受到傷害的，便是身邊的人。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真不想跟其他人有太多牽絆。
正想着，他忽然一怔，猛地擡頭看向陸霄，眼底閃爍着疑惑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