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是被外面說話的聲音,給吵醒的。是老二在說話。
“哼,表姐她就是懶。哪年農忙的時候,縫紉鋪不關門的?她還不是跟我們一起,下地幹活的。現在媽不在家,沒人能使得動她了。”
然後是丈夫李雲的聲音:“隨她吧!畢竟是個外人。我們自家的活,也不能老指着人家幹呀?”
“靠天靠地,靠父母,不如靠自己。母親還不是把我們也給扔下了。何況是別人呢?,她說有人要來拿服裝,那就讓她在鋪子裏開門吧!”
老二哼了一聲:“表姐這話你也信?這麼忙的時候,誰來拿衣服呀?有誰等着穿新衣服,下地收麥子的嗎?她就是在找藉口。”
梅子連忙爬起來,穿衣下牀。打開門看見丈夫和二弟,正把化肥往平板車上搬。
東邊的太陽,已經露紅了。一大早上沒一絲風。看樣子,今天又是一個熱天氣。
婆婆的房間,門關緊緊的。看樣子,表姐還沒起來。
梅子奇怪:二弟說話那麼大聲,表姐難道沒聽見嗎?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梅子正想着,李雲看見小媳婦出來:“你醒了?怎麼不多睡會?”
梅子不好意思的說:“已經起晚了,不睡了。我給你們做飯去。”
老二笑着說:“嫂子你不用忙活了,我們都喫過了,大哥做的飯。鍋裏給你留着呢,你就自己盛着喫吧!”
梅子看向丈夫。沒等她開口,李雲先說話了。
“我把化肥,先拉到地裏撒上。使牛的大叔,在家裏正喫飯。他說喫完飯,套上牛,直接去幫我們耕地。”
梅子哦了一聲,忽然想起來:“那大叔,找到我們家的地嗎?要不要我跟他一起走?”
李雲搖頭說:“不用,他是帶着牛,賣套賺錢的。我們家一直都用他的牛耕地。”
“我們家那幾塊地,他都找得到。我跟他說好,先種村東那大塊的。然後再種小塊頭。”
梅子明白了:“那好吧!我這就和你一起走。”
李雲攔住她:“你不用和我一起走,我拉着平板車走的慢。你不急,等會喫完飯,騎着自行車去就好了。”
“哦,那好吧!我這就喫飯。喫完了立馬就過去。”
梅子急匆匆的舀水洗臉,準備喫飯。
看着小媳婦急匆匆的樣子。李雲不放心的說:
“你慢點,不用急。牛走路很慢的。你就算早到地裏,牛還沒到也是白搭。所以,你晚點去沒關係。”
“對了,待會騎車小心點啊!要不你在家等着?我把化肥和種子送到地裏。再回來騎車帶着你。”
梅子忙對丈夫說:“不用,不用。你就別來回走了。我答應你,小心點騎車就是了。”
看着小媳婦認真的眼神。李雲這才拉着車,帶着老二先去地裏了。
梅子到廚房,從鍋裏端出飯菜來。今天早上,李雲燒的米粥。鍋裏蒸着昨天做好的饅頭。炒的是青椒和韭菜。
桌子上,還有兩個煮雞蛋。梅子看到了地上有碎雞蛋殼。不多,像是隻剝了一個。
梅子不敢怠慢,抓緊時間喫喝。期間,雖然胃裏不舒服,但她強忍着。
待會要去地裏幹活,肚裏沒飯可不行。她像吃藥似的,吃了半邊饅頭。喝了碗米粥,開始收拾東西。
梅子找了個籃子,裝玉米種子用的。然後帶上草帽,推出自行車。
轉身想鎖大門的時候,想起,不知道海棠走沒走?
要是她還在屋子裏。她在把大門鎖上,海棠就沒法出來了。
沒辦法,梅子只好先把自行車停好。來到婆婆的房門前,伸手推了推門。
沒推動。這麼說:海棠還真的,在房間裏睡覺?
門外面又沒鎖,那就只有從裏面栓上了,才推不動的。
梅子,拍拍門喊:“表姐,你在裏面嗎?我們都要下地幹活了。大門我鎖不鎖啊?”
屋子裏,傳來海棠的聲音:“你走吧,我這就起來了,大門我來鎖。”
梅子只好答應了一聲:“哦,那我走了。你別忘了,翻麥子曬啊!”
“知道了,你七老八十了嗎?那麼羅嗦?就知道讓我幹活,怎麼沒見你喊我喫飯呀?”海棠氣呼呼的嘮叨說。
梅子不想和她吵:“飯在鍋裏熱着呢,桌子給你留了一個雞蛋。你起來喫吧!我下地幹活了。”
梅子出來把大門關上。她心裏明白,海棠嘴上說:“馬上起來。”指不定,她什麼時候能起來呢?
家裏沒人驚動她,有可能再次睡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起得來。還是把大門關好了,才放心。
梅子騎着自行車,到了自家地裏面。
李雲端着化肥,往地裏撒。使牛的大叔正在套牛。用兩頭牛拉一個犁。
老二用小筐子,端着玉米種子。坐在平板車邊上,看着大叔在套牛。
梅子也過去,倒了半籃子玉米種子。準備好。就等着大叔把牛套好,開始犁地。
牛在前面走,大叔掌着犁,在後面跟着走。地上被犁出了一道溝。
梅子對老二說:“你往前面走,這一段留給我好了。”說着趕緊的,往犁溝裏丟種子。
梅子十幾歲就在家裏種地。除了力氣活,什麼活都難不倒她。
她一手挎着籃子,一手捏着種子,往犁溝裏丟。給個一尺的距離,丟三粒玉米在一塊。
老二跟着她學會了。留下一段距離給梅子,然後也開始丟種子。
李雲撒着化肥。走到小媳婦跟前的時候,低聲問了一句:“怎麼樣?能不能喫得消啊?”
梅子給了他一個輕鬆的表情:“沒事,幹這點話也不累。放心吧,我能幹好。”
“要是累了,就歇着。千萬別逞強啊!我把肥料撒完了。就來幫你丟種子。”
梅子知道,丈夫是在關心她。看着丈夫滿臉的汗水。她心疼的說:
“我知道,你就別爲我操心了。自己悠着點,別乾的太急了,當心把身體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