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得意的說:“就是怕你騙我,才早點過來看看的。你還真的,自己在這裝上了。”
“你怎麼不把糧食,全部堆起來,再裝麻袋呢?”
李雲告訴她,天氣這麼好,就再多曬半天。
等交完公糧,回來再堆。麥子曬乾了,也能少生蟲子。
小夫妻倆說着話,麻袋裏已經裝了大半了。
梅子下意識的,拽着麻袋口,往上提了提。
“你別動,我來。”李雲緊張的喊住她。梅子被嚇了一跳,趕緊住了手。
李雲過來,接過小媳婦手裏的麻袋。往上提了兩下,騰出點空,又往裏面裝了兩簸箕。
一共裝了五麻袋糧食。李雲估摸着,差不多夠公糧用的了。
然後把麻袋封上口,往平板車上搬。
梅子想要幫忙擡一下,李雲不讓她動。
只好站在一邊,看着丈夫喫力的,從地上把麻袋搬起來,放到平板車上。
梅子想象着,丈夫在糧管所裏,每天都要扛這麼重的包,就心疼。
等丈夫搬完了,梅子拿着手帕,幫他擦着臉上的汗。滿臉的擔憂:
“你在糧管所裏,每天要扛這麼重的包,得有多累呀?真是太辛苦了。”
李雲的個頭,比梅子高許多。他稍微彎着腰,享受着小媳婦給他擦臉上的汗。
看到小媳婦擔憂的眼神,他寬慰說:
“在糧管所扛包,是有兩個人,擡起來放到肩上的。沒有這麼喫力。還挺輕鬆的。”
雖然丈夫這麼說,梅子知道,他這是在安慰自己。
怎麼可能輕鬆?那麼重的包呢?即使有人搭把手放到肩上,也得自己扛着走啊!還得整天的扛。
梅子光想着,都覺得肩膀疼。
她不由自主的,用手撫摸着丈夫的肩膀。想要給他緩解一下疲勞。
看着面前這個善解人意的小媳婦,李雲的心軟的像棉花。
他輕輕的,攬着小媳婦的腰。在她紅撲撲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不要這麼擔心,我沒事的。在糧管所裏,也不是每天都扛包,大多數時間都輕鬆的很。”
“你就放心吧,別人都能幹的活,你丈夫我也能幹。別小看我喲!”
爲了證明自己有力氣,李雲抱起小媳婦轉起了圈:“怎麼樣?你丈夫是不是很有力氣?”
措不及防的,被丈夫抱起來轉圈。
嚇得梅子,緊緊的抱着李雲的脖子。生怕被扔出去。
“快停下,別再讓人看見了,會說閒話的。”
看着小媳婦緊張的小臉。李雲不忍心再嚇她了。
他輕輕的把小媳婦放下來。摟在懷裏,撫摸着她瘦削的後背。溫柔的說:
“不管幹多重的活,一想到你和孩子,我就有使不完的勁。一點都不覺得累。你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梅子溫順的靠在丈夫懷裏,雙手抱着丈夫的腰。
聽着他有力的心跳。剛纔身體上的不適,竟然也不覺得了。
直到她感覺到,丈夫身體變得僵硬了。才猛然醒悟,趕緊把胳膊收回來:
“我們快走吧!別等下再排不上隊,又得耽擱半天了。”
梅子又被撩的紅了臉。她低下頭,小聲催促着:“別說了,快走吧!”
李雲讓小媳婦坐在車上,讓他拉着走。小媳婦說什麼也不肯,只好隨她了。
李雲拉着平板車在前面走,梅子在後面推着。以前都是泥土路,還坑坑窪窪的。
兩個軲轆的車走在上面,顧這邊顧不了那邊,一路顛簸着到了糧管所。
每年到交公糧的時候,糧管所裏,就特別熱鬧。
拉糧食的車,都排到門外的大路上了。有手推車,平板車,還有拖拉機。
拖拉機一般都是遠路的,是好幾家湊在一起。一看人數就知道了。一個拖拉機上面,坐着六七個人。
平板車拉的,也有跟着三四個人的,那可能是兩三家合夥,用小毛驢拉着來的。
手推車,一看就是自己家單獨推來交的。一個人在前面用繩子拉着,一個人在後面推。
不管是什麼車?最少得有兩個人。
因爲要有一個人去開票,搬糧食去過秤,還得留下一個人看車呢?
從糧管所大院裏,到門外的路上,排滿了各式各樣的車、人、還有拉車的牲口。
拖拉機聲、說話聲、還有牛驢的叫聲,連成一片。熱鬧非凡。
路的兩邊,有賣瓜的,賣西紅柿的、還有賣冰棒的、在喊叫。
李雲把平板車停下來,排在後面。讓小媳婦坐車上歇歇。他去買了兩根冰棒,和小媳婦一人一根。
那時候賣冰棒的?多是半大的孩子。
在自行車後架上,放了一個冰棒箱子。
裏面用小棉被擱起來。把冰棒放裏面,如果賣的時間長了,就會化了。
騎着自行車賣冰棒,很方便。他們走鄉串戶的,還有得送到地頭。老遠就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冰棒嘍,賣冰棒嘍——”
引得一羣小孩子跟在後面跑。
梅子,接過丈夫遞過來的冰棒。
把包在外面的一層紙打開。露出淺黃色的小冰棒。看着就很誘人。
梅子吸了一口,又甜又涼快,真的很好喫。
她還是第一次喫冰棒。之前她也買過,那是買給小弟弟們喫的。
或者是一些男人,也能喫。一個成年姑娘買冰棒喫,那是會被人笑話的。
在梅子細細的品着冰棒的時候,李雲已經喫完了。
他讓梅子看着車,自己去前面看看。
梅子就坐在車把上等着。
裏面過秤好像很慢。好長時間了,外面排隊的都不見動一動。
過了好一會,李雲回來了。他對梅子說:
“走吧!不在這排了。照這樣下去,今晚上是賣不成了。家裏的麥子還得裝呢。”
梅子疑惑的問:“那怎麼?回家嗎?”
李雲衝她眨眨眼,“跟我走吧!我們到那邊去。”說着推着車,朝院子的另一邊走去。
排在李雲後面的人,見李雲走了,很高興的把車往前推了推。佔住了李雲剛纔的地方。
這要是再想回去,還得往後面重新排。
梅子見丈夫走的,不是回家的路。不安的問:“我們去哪呀?怎麼不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