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早紀一起選定了一家中餐館，在走進去之前，柯琛不禁看了一遍牆上的菜譜。
不出他所料，作爲一家廣州人開的粵菜館，每一道菜都昂貴到離譜。
看到熟悉的蝦餃，虎皮風爪和叉燒，柯琛仍然是留下了口水。
和女生一起喫飯的機會也是多麼的難得！
“早紀，我去旁邊一家店買點東西，你先進去點菜，可以嗎？”
他想到了什麼。
“這樣啊，好，好……但我不會說中文。”
“店主肯定會英語的！無用怕，想喫什麼自己點就可以了，幫我點和你一樣的，我請客！”
柯琛急衝衝地跑開了。
他走在唐人街的街道上，東張西望，想看到昨天晚上留下的痕跡。
但是，並沒有。
道路上人來人往，店鋪的大門都敞開着，一切的活動都正常地進行着。
走到一家理髮店的門口，柯琛停下了。
他清楚地記得，昨晚有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滾到了這裏，砸在了門上。
現在一切都消失了。
走到鄭老的雜貨店門口，被炸爛的鐵門竟然早早地就被拆走了，店裏的雜貨正在由工人一箱一箱地被收拾出來，運到一個卡車上。
看到有兩個華人正在督工，柯琛不禁走上去，略作醞釀，問道：
“老鄉，這家店怎麼了，昨天還看到老闆在這，今天怎麼就不做了？”
一個穿着背心的大叔轉身看到柯琛，便抱怨着說道：
“我也奇怪，鄭老頭租這家店也有快二十年了，三天前突然跑到我家裏，跟我說不租了。我跟他說這可退不了租金，但他直接說不僅租金不要了，押金也都送給我，昨天晚上一家人就消失了，貨物都還留在這裏，不知道是討債還是惹了什麼仇家了，門都被人砸壞了。”
“三天前？！”
柯琛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大叔點點頭：“沒錯，就是三天前，氣喘吁吁地和我說今天搬走。想不到跑得挺利索，東西都不帶走。”
“鄭老頭是個啥樣的人，我有朋友就是他的親戚。”
柯琛開始他的胡說八道模式。
“親戚？他還有親戚？這可真是聞所未聞了，他這二十年來幾乎從不和街坊串門，除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偶爾來拜訪他，我還真看不出他有什麼親戚。”
店裏的貨物已經快搬空了，現在搬出櫃子和鄭老頭一家留下的衣服。
圍觀的人不多，大叔似乎也督工很久了，打了一個打哈欠。
三天前……
鄭老頭絕對沒有和林胤說過這一點。
他清楚地記得，是在林胤說出根源惡魔的猜測以後，鄭老頭才急忙喊他兒子收拾東西第二天走的。
太反常了。
如果是真要走，三天的提前量足夠把這些貨物低價轉手，再打掃一遍屋子，肯定能把押金要回來。
爲什麼要一直營業到昨天晚上，都沒有任何動作呢。
難道說，他要等林胤……
“如果你和鄭老頭有什麼關係的話，挑幾個東西走吧，留個念想，天知道他哪去了。”大叔打着哈欠，上了卡車睡覺去了。
柯琛猶豫着，從那一堆色情掛飾裏挑出一疊印有阿姆斯特丹風景的明信片，和幾個卡通形象的鑰匙扣，揣到包裏，離開了這裏。
已經在外面待得太久了，柯琛以衝刺的速度回到餐廳，推開門，早紀已經坐在裏面和他招手。
拉開椅子坐下以後，柯琛的心裏還是難以靜下，他恨不得把剛剛知道的事情立即發微信告訴林胤。
可惜，現在既沒有手機，也沒有微信。更關鍵的是，他也不知道林胤現在在哪。
“你剛剛去買什麼了，這麼久纔回來？”早紀顯然也覺得柯琛離開得太久了。
“這個嘛，原來想買兩瓶水，但我跑到一半纔想起來菜館不能外帶飲料，所以，我就去店裏買了這個——”
柯琛從風衣的袋子裏摸出一個鑰匙扣，放到了早紀的手上。
“兔子，我覺得很符合你的氣質，所以就買下來了。”
“是給我的嗎？謝謝你！”
早紀把鑰匙扣捧在手上，細細端詳。
一隻兔子緊緊地抱着一顆巨大的蘋果，蘋果比兔子還要大。
“兔子，爲什麼要喫蘋果呢，不應該是喫胡蘿蔔嗎？”
看得出，早紀很喜歡這個鑰匙扣，但還是隨口問了一句。
“可能，蘋果不是她的食物，而是她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