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錯了就認個錯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事嘛。
但就在沉默了快三十秒以後，車伕突然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一直模糊不清的面龐。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誰，不過你的判斷確實沒有錯。”
映入柯琛眼簾的，是一個約四十歲的中國人面孔，頭髮梳成了英國紳士常見的髮型，面容也修整得很精緻，但是這麼搭配起來，倒讓柯琛感覺非常奇怪。
“還用英語交談嗎？我粵語不是很好，會說北方官話的話就方便很多了。”聽到自己的判斷正確，柯琛乘勝追擊，絲毫不減勢頭。
“我已經有十餘年沒說過官話了……”收藏家突然長嘆了一口氣，又突然有中文說道，“但是這樣確實方便了很多，我們進去談吧。”
柯琛雖然一直記着收藏家的手下殺害了數名無辜的婦女，還想一直奴役着洛達爾爲其服務，可以說是心狠手辣。但此時一表客氣，柯琛也很難發生麼脾氣，便跟着收藏家從大門走了進去。
留着精修的小鬍子的管家正站在門旁，爲兩人遞上了乾淨的溼手巾，其後邀請柯琛到二樓的會客室交流。
這座大別墅裏的裝修十分混搭，與維多利亞時期的風格大爲不同，牆上竟然掛着幾幅宋明名家的字畫。整體的風格算是不拘一格，符合維多利亞風格，但從屋外看時屋頂有着一股濃濃的羅馬風。
牆上的兩幅字畫，柯琛倒是感覺有些眼熟，但實在是無法立即想起來是在哪裏看過。
來到歐洲這麼久以來，這一次是柯琛見過的最豪華的一次，相比恩佐的老宅，這裏明顯被很好地維護着，每天都有不少數量的僕人打掃清潔。來到收藏家的會客室以後，管家並不是直接端上茶，而是詢問柯琛需要喝點什麼。柯琛想了想，回答道：
“普洱。”
聽到這個詞以後，收藏家微微一震，立即對柯琛的來歷開始猜測。
畢竟英國人極少喝中國的綠茶，並且由於運輸的原因，英國的市場上也很少有貨，柯琛看似有些無理的要求實際上是在拷問收藏家的家底。
但管家竟然聽到了，收藏家也對管家點了點頭，他便離開了。
“你很奇怪。”
“哦？”
“你不像是在英國或者是歐洲出生的，但你的腦後沒有辮子，你的來歷，不好猜。”收藏家有些悠然地說道。
“嗯，是不好猜，不過你可以直接問我，我也想問你幾個問題。”柯琛的態度一直十分矜持，卻有強勁有力。
“看來我們都很有誠意。”
管家講泡好的茶水用中國的瓷杯端了過來，柯琛定睛一看，發現上面浮沉極少，說明這是至少泡的第二遍。
夠專業……
“閣下貴姓？”柯琛問道。
“伍。”
“吳？”
“人，五。person，five。”
聽到這個姓氏，柯琛的心臟快驟停了。
清末來到歐洲。
“我知道了，伍先生。”柯琛強作鎮定，回答道。
“我的名字也很簡單，兩個字，伍孚。我確實是兩廣人士，我是廣西人。”
柯琛這時猛然也想起來樓下大堂裏兩幅畫，他曾街在伍烈的住所裏見過。
我的媽呀……
柯琛現在感覺是有驚喜又無措。
一切竟然又回到了原點。
那麼眼前的這個伍孚，到底是伍烈的祖先呢，還是伍烈本體的一個軀殼而已呢。
但是就現在的情況看，這個伍孚並不認識他，甚至對他的身份有些好奇。
“我姓柯，柯琛。”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反正以後都會見面，不如早點認識好了。
伍孚點了點頭：“好名字，那麼閣下是哪裏人呢？”
“不便透露。”柯琛還沒傻到這個地步。
“那可是遺憾一樁。既然各自介紹過了，那麼我們也該談一談正事了。閣下近來對我似乎十分關注。不僅抓走了我心愛的干將洛達爾，還差點將我的寶貝彌撒亞打傷，想必也是有什麼目的，不如說來聽聽。”
“你他媽的……給一個殺人魔起名彌撒亞，惡不噁心啊……”柯琛直接爆出了粗口。
但伍孚還是保持着禮節，微微一笑，說道：“有什麼很大的區別嗎。”
柯琛見伍孚的氣勢也逐漸上倆，便仰起頭，想了一下，大聲問道：
“你不如先告訴我，你放縱甚至是策劃讓你的彌撒亞出去殺一些手無寸鐵的妓女，這算是幾個意思？你缺錢還是好色，要去找這些貨色下手？”
見柯琛一臉怒氣，伍孚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閣下可真是會裝傻，你一定知道，有一些惡魔是誕生在混沌之中的，他的力量也需要混沌的恐懼。單一而純粹的恐懼來去都容易，一般不會持續太久。而那些原初性的惡魔力量也不是我能夠掌握的了。況且不過是一些妓女而已，閣下不會認爲幾個娼妓對社會還有什麼益處吧。你可以將這些案子權當做對社會的淨化罷了。”
柯琛雖然心中氣憤，但裝作聽不懂一般，兩眼呆滯地看着天花板，過了好一會，才慢慢將目光轉回到伍孚的身上。
“我以爲開膛手傑克是什麼具體的恐怖象徵所催生的呢，想不到還是個雜交垃圾。”
伍孚的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沒有翻臉，甚至沒有反駁的意思，只說到：
“純粹的恐懼催生的惡魔，能夠被我掌控的力量太小，也沒有成長的空間，而那些足夠強大的，已經超過了我的能力。除非是有一些特殊的惡魔，他們並不起眼，看起來可能人類都能將其擊殺，但往往有着無可思議的神奇力量。只可惜可遇不可求，我曾經也一度接觸到過……”
“後來發生了什麼……”柯琛的笑容讓伍孚也感到有些不自然。
“後來，由於一些時代的原因，我沒法阻攔我與它的分開。”伍孚的眼中充滿了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