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兩夜沒有闔眼的他,身上還穿着沒有換下來的戎裝,馬不停蹄的趕到醫院。
來到手術室門口。
厲風和溫尋都在。
手術還在進行,他們還沒有通知任何人。
只告訴了傅寒年,讓他儘快趕回來。
冰冷的十二月即將過去,過了今晚,就將迎來新的一年。
陵城下雪了。
下的鵝毛大雪。
傅寒年頭上和肩上沾了潔白的雪花,風塵僕僕的站到厲風面前:“手術怎麼樣?”
厲風搖了搖頭:“還沒有結束!”
“通知醫生,讓我進去。”傅寒年冷冽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絲啞。
無論結果如何,他都要陪在她身邊,陪她一起面對。
眼窩下的青黑色黑眼圈透露着他的疲憊。
就手術門打開了。
護士給了他一套無菌服穿上。
傅寒年穿上無菌服和口罩還有手術帽走進手術室。
顧易檸打了麻醉,此時安靜的躺在手術檯上。
傅寒年站在手術檯前,望着宮腔鏡顯示儀探測出來的胚胎形狀。
“一直在流血,再這樣下去會失血過多的。”
“輸血。”
“傅爺,這個胎兒還要保嗎?胎兒七週多了,但卻沒有胎心跡象。”
醫生不敢擅做決定,因爲傅太太肚子裏的孩子,是眼前這個呼風喚雨男人最疼愛的骨肉。
雖然,各項指標都顯示。
這個孩子沒有胎心了。
是從有胎心之後陡然停止心管搏動的。
傅寒年望着顯示儀上那小小的一團。
那跟拇指蓋一般大小的胎囊,長在了她子宮裏。
原本,她會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
會成爲他傅寒年最疼愛的女兒。
可此時此刻。
他自認爲無所不能的自己,卻對這個孩子無能爲力了。
他保不住她。
也不能再讓他家檸檸受苦了。
第一次生早早安安的時候,她就經歷了這麼多痛苦。
他不該這麼自私的。
緊緊扣着顧易檸蒼白冰涼的手,傅寒年堅定的對醫生們說:“放棄吧。”
放棄。
這兩個字擔着千斤之重。
對他來說,是最殘忍的決定,但卻是對檸檸最好的決定。
深邃的瞳眸裏閃爍着淚光。
傅寒年偏過臉,不敢去看胚胎取出來的畫面。
他只能緊緊攥着顧易檸的手,讓她感受他的體溫。
“檸檸,你不會怪我的吧?你醒過來,罵我也好,打我也好。我只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爲了我受苦了。”傅寒年將她的手貼在臉上,低聲跟顧易檸說着話。
麻醉中的顧易檸。
似乎又做了一個夢。
這個夢,跟之前夢到的一樣。
夢裏全是血。
滿目的腥紅色。
不……
她的孩子……
她像是被人關在了牢籠裏,有人拿着刀子在她肚子裏劃開了一道口子,把她的孩子取出來了。
那劊子手的手上全都是血。
她無論怎麼喊,對方都不應她。
還執意把孩子抱走了。
她哭,她吶喊,她撕心裂肺。
都無濟於事。
胚胎取出來了,被裝進了一個透明的容器裏。
傅寒年瞥了一眼瓶中的胚胎,閉上眼,俯身吻在顧易檸冰涼蒼白的脣上。
“檸檸……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一定會有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